通道台阶上的冰碴在作战靴下发出细碎的响声，夏鹿杰走在中间，后颈双生核心的灼烧感顺着脊椎蔓延到四肢。
洛寒走在前面，脉冲枪的红点始终锁定在前方三米处，肩背绷得像一根弦，耳麦里的电流声刺得他皱起了眉头；唐婉儿落在侧后方，手机屏幕的冷光照得她眼尾泛青，微型摄像头的红灯频闪，正将墙壁的纹路一寸寸扫描进存储芯片。
“停。”夏鹿杰突然抬手。
洛寒的脚步停在半空中，脉冲枪的光束精准地扫过墙面——在幽蓝的冷光下，金属壁上浮现出十二组盘曲的纹路，每一道都与晶核匣里的双生核心完美契合。
唐婉儿凑过来，手机闪光灯照亮了最顶端的那组纹路，其弧度与夏鹿杰后颈的凸起分毫不差，下方一行小字泛着暗紫色：“唯一可逆变量”。
“xJ - 01。”她的指尖微微颤抖，“和全息投影里的编号一样。”
夏鹿杰掏出战术口袋里的纸片，“xJ - 01不可控”的字迹与墙刻重叠。
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来——全息影像里穿着白大褂的自己举着双生核心，语气像实验室的研究员：“筛选仪式启动。”那场景他从未经历过，却比昨夜的梦境还要清晰。
“钥匙不是钥匙。”他用指腹摩挲着纹路的凹陷处，“是锁。”
洛寒的脉冲枪垂了垂：“什么？”
“十二核心齐聚开‘门’是假象。”夏鹿杰抬头望去，十二组纹路如十二根链条，最终都锁向顶端的xJ - 01，“如果每个容器对应一个核心，‘门’被打开的条件，或许是钥匙失控。”
唐婉儿的手机“叮”地响了一声，全息投影弹出十二根蓝光链条，全部锚定在xJ - 01上。
“电路模型显示，你是总闸。”她抬头看着他，“控制能量的流向——开，或者关。”
通道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声音，洛寒的耳麦突然刺啦作响：“干扰源就在附近。”
夏鹿杰按下晶核匣，双生核心的嗡鸣声盖过了电流声：“继续。”
台阶转了个弯，视野豁然开朗。
圆形大厅的穹顶高得看不见顶，冷光灯嵌在金属网格里，把地面照得发白。
正中央悬浮着一个透明立方体，长宽各三米，裹着一团淡金色的光团——它有节奏地收缩扩张，像一颗活着的心脏，每跳动一次，立方体表面便泛起细密的涟漪。
“和裂缝里的画面一样。”唐婉儿的声音颤抖着。
三天前在废弃研究所，他们曾透过裂缝瞥见这样的场景，当时以为是幻觉。
夏鹿杰往前走了两步，鞋底敲出清脆的响声。
穹顶的光斑突然闪烁，扫描装置被激活。
“苏映雪。”他没有回头，“进行能量解析。”
“已启动。”
清冷的女声从左侧传来。
苏映雪抱着银色手提箱站在阴影里，白大褂的下摆沾着机油，显然刚从实验室赶来。
机械臂弹出，激光束笼罩住立方体。
“频率匹配中……”她的指尖在全息键盘上飞舞，“十二组，与容器核心的共振频率完全一致。”她突然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发亮，“是提纯后的集体意识。”
“十二个核心持有者的意识总和？”洛寒问道。
“更准确地说，是他们的意志被压缩成的‘种子’。”苏映雪调出波形图，光团的跳动与十二组核心的频率一一重合，“就像把十二杯水倒进同一杯，只留下最纯粹的部分。”
唐婉儿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扫了一眼消息，脸色骤变：“洛寒，你找的笔记——在旧数据库里匹配到了。”
洛寒的注意力早已被角落里半开的金属柜吸引。
封皮写着“实验日志·终章”的笔记本半露着，他用脉冲枪抵着柜门确认没有机关，抽出时纸页发出脆响。
第一页：“xJ - 01不可控，建议终止实验。”第二页：“十二容器共鸣完成，门的坐标锁定地球核心。”第三页的字迹几乎戳破了纸背：“他们要的不是筛选，是重置。门打开后，地球意识将清除现有文明，所有生命退回原始状态——就像格式化硬盘，重装系统。”
“钥匙的真正用途。”洛寒合上笔记本，看向夏鹿杰，“不是开门，是关门。当十二容器完成共鸣时，唯一能逆转的变量，是xJ - 01。”
后颈的灼烧感突然加剧。
夏鹿杰走向立方体，抬手贴在透明表面。
凉意顺着掌心爬进血管，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穿着白大褂的自己在容器前输入指令；穿着战术背心的自己在末世中奔跑，核心烫得裂开；还有一个女人的侧脸，他看不清脸，却听见她哭着说：“小杰，你不是钥匙，是锁。”
“那是我妈。”他的声音沙哑。
立方体剧烈震动，光团的频率紊乱。
苏映雪的机械臂被震落，她扑过去护住仪器：“能量过载！频率是之前的三倍——”
“他们发现了。”唐婉儿举着手机，地图上二十个红点正在逼近，“委员会的人，三台机械猎犬。”
夏鹿杰的手掌仍然按在立方体上。
他能感觉到光团里有恐惧、愤怒、解脱的呐喊——十二个容器持有者的意识，正等待着“重置”的最后时刻。
“完成程序，文明消失。”他的目光扫过洛寒的脉冲枪、唐婉儿的手机、苏映雪的仪器，“逆转……”
立方体的震动突然加剧，一道光束穿透穹顶，天花板撕开了裂缝。
冷白光漏下来，照在他的脸上，影子与记忆里穿着白大褂的自己重叠。
“锁死这扇门。”他的声音如同叹息，却清晰地穿透了杂音。
后颈的双生核心爆发出刺目的蓝光，皮肤被灼穿的声响混着血肉焦糊的味道。
能量顺着血管涌至指尖，与光团产生共鸣。
洛寒冲过来要拉他，被唐婉儿拽住——她看见夏鹿杰眼底流转着蓝光，那是核心完全觉醒的征兆。
“他在连接地球意识！”苏映雪的声音颤抖着，“这会要了他的命！”
夏鹿杰听不见。
他的意识顺着光束延伸，看见委员会的人举枪冲来，机械猎犬的电子音喊着“目标锁定”，光团里的十二道意识突然平静下来，像是在说“终于等到你”。
穹顶的裂缝还在扩大，碎金属片簌簌地砸在洛寒的战术头盔上。
他握紧脉冲枪对准裂缝——脚步声、机械转动声越来越清晰。
夏鹿杰的手仍然按在震动的立方体上。
他能感觉到“锁”在意识里成型：十二道纹路交缠的链条，后颈核心刻着的“唯一可逆变量”，母亲记忆里的那句话：“小杰，你要锁住这扇门。”
光束穿透裂缝的瞬间，他的后颈渗出鲜血。
他笑了，很小声，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
而裂缝外，委员会的探照灯已经照亮了通道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