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紧，我相信他们能跟上我们的速度。”
方卫华的目光像钉死的钉子般黏在苏暂身上。
“我们还是快些走吧，” 方卫华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万一去晚了，真出什么意外就麻烦了。”
苏暂眉头拧成个疙瘩，狐疑地盯着方卫华的侧脸。
这不对劲 —— 半个钟头前还在以 “山路陡峭”“队员体力不支” 为由磨磨蹭蹭的人，怎么突然像被抽了一鞭子的马，恨不得立刻飞起来？登天阶那边难道真出了事？
可要是有状况，钱哥怎么一点消息都没传过来？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卫星电话，屏幕黑沉沉的，连一格信号都没有，心里那股不安像藤蔓似的疯长。
他哪里知道，此刻以天湖景点为中心的三公里范围内，早被张瑜屏蔽成了信息孤岛；而王雷为了彻底封锁消息，更是直接向上级申请关闭了峡谷周边所有信号塔。
这里像是被现代文明遗忘的角落，手机成了块废铁，电话更是连电流声都发不出，一行人活生生被逼回了 “原始通讯时代”。
“既然卫华兄弟这么说，那咱们就加快脚步。”
苏暂朝着身后的队员扬了扬下巴，“都打起精神来，动作麻利点！”
方卫华见状，立刻朝马羯几人摆了摆手，低沉的指令裹挟着山风散开：“我们走。”
马羯弯腰将昏迷的孟岸背到肩上，宽厚的肩膀被压得微微下沉。
他低头瞥了眼背上毫无动静的人，闷声吐槽：“这小子，等醒了非逼着他跑三个月步不可，再这么胖下去，下次就得用担架抬了。”
跟在后面的步华忍不住接话：“可不是嘛，孟岸脸都圆了一圈，等他醒了，怎么也得请咱们搓顿好的赔罪。”
“步华，搭把手！”
钱桓的声音从侧面传来。他身旁的于顺义脸色白得像张纸，嘴唇泛着青紫色，双腿打颤得几乎站不稳。这一路高强度的爬山早把他榨干了，全靠旁人搀扶着才没掉队，有时候实在走不动，还得让人背着走。
马羯瞥见这光景，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不满：“我说于老小子，你也该减减肥了。”
孟岸是昏迷没办法，你于顺义两条腿好好的，凭什么要人架着走？
于顺义心里满是委屈，可连扯出个敷衍笑容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钱桓和步华一左一右架着胳膊，像拖木偶似的往前挪，每走一步都感觉骨头在咯吱作响。
走在最前头的方卫华，调出了大脑芯片上与张瑜的界面。
“你们那边情况如何？”
一行淡蓝色的虚拟文字悬浮在眼前，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山另一侧的蝴蝶崖上，张瑜正靠在块岩石上休整，芯片传来的震动让他立刻睁开眼。
“我们在蝴蝶崖休整，按现在的速度，你我抵达目标点的时间差不会超过三分钟。”
方卫华快速回复，“你想好怎么收尾了吗？”
“早已安排妥当。”
张瑜的消息紧跟着进来，虚拟文字在界面中微微闪烁，
“田犊、田琥、王骞三人驾驶的直升机，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临江村了。”
“我把实时画面传给你，方便你同步行动。”
张瑜说着，指尖在芯片上一划，将钱老板手下的动向、田犊等人的位置画面，全都投射到了方卫华面前的虚拟界面上。
夜色里，方卫华的瞳孔映着画面里跳动的光影，他快速回复：“随时保持联系。”
虚拟界面上，田犊三人所在的直升机正摇摇晃晃地下降，螺旋桨卷起的狂风把地面的落叶吹得漫天飞舞。
机舱里，王骞瞥了眼被捆在角落、早已昏迷的钱老板手下，压低声音问田犊：“犊哥，就把直升机扔在这儿？”
田犊正盯着张瑜发来的消息，眉头拧成个川字：“不然呢？你还想把它开上天？临江军事基地的飞龙三队已经出发探查了，大部队正往这边赶，再不走就被包饺子了。”
田琥搓了搓手，急声问：“哥，大队长到底怎么安排的？”
田犊点开张瑜刚发来的消息，语速飞快：“大队长说让咱们先去他家，地下室有条密道能通到峡谷入口的偏僻小道，就是…… 那条道还没完全打通。”
“挖地道？”
田琥眼睛瞪得溜圆，“没工具没装备，就咱们三个，挖到明年能通？”
王骞也急了：“可不是嘛，连把像样的铲子都没有，这跟徒手刨土有什么区别？”
说话间，直升机 “哐当” 一声落在临江村外的空地上，巨大的轰鸣声在寂静的夜里炸开，像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水面。
村民们本就因为没网没信号憋得慌，这会儿听见动静，纷纷从家里探出头，手电筒的光柱在黑暗里乱晃，不少人已经循着声音往这边赶。
“走！没时间墨迹了！”
田犊率先推开机舱门，热风瞬间灌了进来，他头也不回地朝两人招手。
田琥和王骞赶紧跟上，三人猫着腰钻进夜色，借着房屋的阴影往张瑜家摸去。
刚绕到院墙后，就见张大雷正指挥着一群人往外搬东西，米面粮油、饮用水堆了满满几大车，大门锁上时发出的 “咔哒” 声在夜里格外清晰。
王骞压低声音咋舌：“乖乖，大队长家这是被搬空了？”
“先别管这些，赶紧进去。”
田琥推了他一把，指尖已经摸到了院墙上的砖块。
田犊指着西侧墙角：“跟我来这边，这儿挨着通二楼的台阶，墙体有缝隙，最容易翻过去。”
三道黑影在月光下灵巧地翻越院墙，落地时几乎没发出声音。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晾衣绳的声响。
“去健身房拿补水液和压缩饼干，”
田犊的声音压得极低，“拿上东西就去地下室，咱们得跟时间赛跑。”
王骞和田琥刚转身，田犊忽然按住腰间的匕首，眼神锐利如鹰 —— 院门外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手电筒的光柱已经扫到了院墙上。
“有人来了？”
他咬着牙低骂一声，“飞龙三队的动作比预想中快多了！”
武安强攥着腰间的战术手电，侧耳听着远处隐约的异响，喉结滚动着问道：“队长，我们要不要去问问情况？”
手电光在紧闭的院门上晃了晃，门板上的铁锈在光晕里泛着冷光。
诸葛启抬手按住他的手电，指尖在门沿上轻叩两下，大门发出沉闷的空响。
“你看这家门窗紧闭，窗缝里连点灯光都没有，显然是没人的。”
他声音压得很低，目光扫过大门凸起上积的薄尘，
“再说，私闯民宅的行为可是违纪的。”
晚风卷着草叶掠过墙角，带起细碎的沙沙声，更衬得他的话语沉稳如石。
田犊缩在暗影里，指尖下意识在掌心划过。
这两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 —— 飞龙三队副队长武安强那带着冲劲的语调，队长诸葛启永远冷静的声线。
他忽然想起张瑜的叮嘱：“遇到情况别莽撞，跟着自己的判断走。”
心头那点莫名的焦躁顿时沉了下去。
“往前再走走。”
诸葛启忽然转身，夜视仪后的目光投向西北方向，
“那里的轰鸣声，频率很规律，像是直升机的涡轮在转。”
武安强立刻打了个战术手势，掌心朝下压了压：“都跟上，包抄过去。”
五道黑影立刻呈扇形散开，军靴踩在碎石路上几乎没发出声响，战术背心上的荧光条在夜色里若隐若现，像暗夜里蛰伏的猎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