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河之畔。
北风呼啸。
然而马车之中却是温暖无比。
完全如同房间包厢一样。
这种大型的豪华马车。
也是京都传过来的。
玻璃观景，小火炉烧炭煮茶，甚至还能蒸煮一些吃食。
过冬外出，赏景的上好座驾。
放在后世，怎么说也是手工版的兰博基尼了。
秦布衣随行泰元皇帝外出，一是为了接待狼王可汗。
二是为了来渭水河畔的工地逛逛。
未来的西安，建立在咸阳和长安城上面。
两千多年斗转星移，泥土堆积。
就是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两千年后。
如今建造的新城，未来能否留下些许痕迹。
“以往朝廷征发徭役。”
“百姓的脸上，根本看不到任何欢笑。”
“有的只是绝望的死志。”
“秦布衣，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为何，那些衣着破烂的老百姓，脸上会有如此多的笑容？”
泰元皇帝望着秦布衣，不解的问道。
这大半月以来。
秦布衣在长安大兴土木。
他是知道的。
原本所想，是一片凄惨之景。
可如今没想到，到处都是一片火热朝天的景象。
在车里拿着望远镜，居高临下观望隔壁渭水河畔的建设。
泰元皇帝十分震惊的询问道。
这和他治下，可有些不同。
虽说泰元皇帝从密谍之中也了解了一些东西。
可更多的是想询问。
秦布衣他们怎么保障后勤的。
只是，有些机密不好直接询问。
“让他们吃饱喝好，有点钱拿，未来有个盼头。”
“老百姓就能笑着做事。”
秦布衣淡淡道。
华夏古代的百姓，是最坚韧，也是最凄惨的。
每年服徭役，不仅要自带吃食，还得干繁重苦累的活。
大部分百姓，其实吃的东西，根本无法补充能量。
很多虚弱疲惫而死。
官府朝廷的每次徭役，死亡率超过五成。
始皇帝虽说被称为千古一帝。
但他所行所为，对待百姓，其实到达极度残暴的地步。
修长城戍边，建立驰道，修建皇陵，行宫，因为服徭役的大多是六国遗民。
死亡率很多地方达到九成。
基本上是一次性使用。
灭国的隐患，在这时候就埋下了。
免费的徭役，终归是付出了沉重代价。
功在千秋罪在当代的隋炀帝杨广。
能够将一个上升期的大帝国玩儿崩，换其他任何皇帝，哪怕是北齐高家那些畜生皇帝，估计都不一定能够玩儿崩大隋。
因为靠荒淫无度，吃喝玩乐，是根本不可能玩儿崩大隋的。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徭役。
或者说，是隋炀帝想要的大业。
大运河，大粮仓，新都洛阳，龙舟及各地巡游，运河上修建数十座行宫，收集天下珍奇。
各种大工程，徭役征伐百姓以百万计，初期就是每月两百万百姓徭役，这只是隋炀帝刚刚登基开始。
龙舟巡游的规模，更是空前，光是王孙贵族，就超过二三十万，龙舟数量数万。
这是实打实的出游扈从。
更别说需要多少民夫来运送物资了。
最恐怖的是，隋炀帝这个基建狂魔，很多工程是同时推进的。
徭役数百万人的基建，同时进行。
隋文帝留下的庞大基业，硬生生靠着各种急切的徭役工程给彻底玩儿崩。
秦布衣前世也非常喜欢隋炀帝。
毕竟是真功在千秋。
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论功不较多。
可细细了解了一下隋炀帝干的大业。
然后就沉默了。
因为后世的秦布衣，也是一个老百姓。
真要是遇到隋炀帝这货，会死的老惨。
但凡隋炀帝待在皇宫天天荒淫无度，纵歌宴饮。
他的谥号，都不会是炀。
景，昭，惠，睿，明，英，这些谥号随便都可能。
甚至若是将朝政丢给杨素，高熲他们，就按照杨坚的制度，按照大帝国的惯性发展。
他可能得一个武帝的谥号。
可惜的是，免费的徭役人力，隐没的成本太大了。
但凡每十年，完成一次大工程。
大隋都能传个两三百年，这并不是虚言。
说句玩笑话。
秦布衣在大周用了六七年时间，加上齐州的三四年发展。
其实已经发展工业革命十年了。
就这工业革命初期的国力。
所造的各种船只数量。
还不如隋炀帝的龙舟队伍庞大。
或许资治通鉴，隋书记载中有夸大的成份。
但滥用民力，各种大工程开建是的确做不了假的。
隋炀帝继位之后，待在皇宫里的时间不超过两年。
到处巡游，这也不是假的
这些还仅仅是初期的徭役，民力消耗。
后续大军征伐高句丽，更是逼的百姓四处造反。
无论是大工程，还是军队打仗，所需的民力物力都是非常恐怖的。
何况，这些不将人生死当一回事的滥用民力。
后果也必然是代价沉重。
其实秦布衣在大周的改制，也很是浪费民力。
甚至也折腾出了天下皆反。
其实若是没有火器。
秦布衣可能也是个隋炀帝。
但是秦布衣是做好万全准备这么玩儿的。
也是积攒了足够的积累才开始改制的。
秦布衣的改制，也不是滥用民力，而是为了对付世族。
在百姓方面，秦布衣还真没有胡乱征发徭役。
甚至是各种劝课农桑，减免赋税，免费发放高质量农具。
这算是稳住基本盘后，才开始的骚操作。
秦布衣这里没有征伐徭役的说法。
不仅保证吃食住宿，还能治病。
甚至还有钱拿。
倭岛稳定的银矿，加上清理世族横扫南方所得。
二三十年内，大周根本不缺钱财。
各种大工程上马。
比如修路也好，火车铁路也罢。
这些耗费巨大民力的工程。
不仅没有引起什么造反反叛。
反而是别人抢着去做工。
当然，秦布衣毕竟是来自后世，观念不一样。
算是占了历史经验的好处。
否则的话，秦布衣是不是隋炀帝也真不好说。
不过现在嘛。
秦布衣的确是将大周很多地方治理的都非常不错。
就拿如今在长安招募的二十万流民，十万工匠来说。
他们在渭河之畔，干的热火朝天。
现在每天三顿饭，其实比很多世家大族的丫鬟下人都吃的好。
待遇好了，百姓自然脸上全是笑容。
欲保秦陇，必固河西，欲固河西，必斥西域。
秦布衣未来的战略，就是往西域进发了。
但是在这之前，关中的底子要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