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湘宁提起笔，却并未落在支票上。
她突然想起昨天霍谨行来自己面前说得那番话。
是真是假呢？
“秦老师。”
林湘宁淡淡开口：“你为什么不直接说清楚来意呢？”
她怎么会不知道秦玉瑶今天是来做什么的？
当着众人面不方便说的话，不方便做的事情。
现在在包间当中，一切都有了宣之于口的便利。
秦玉瑶当然不会善罢甘休，可林湘宁也从来都不是个软柿子。
“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秦玉瑶嘲弄开口：“但现在看来，不过尔尔。”
“非要我直白地说吗，填上你想要的数字，然后从此从霍谨行的人生中离开，再也不许出现，这样足够清晰明白了吗？”
秦玉瑶嘴上说着林湘宁不够聪明，实则心中却是全然相反的想法。
她太聪明了。
比秦玉瑶此前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聪明。
而且除了聪明之外，她还能让霍谨行为她破例，为她侧目。
一切的一切，都让秦玉瑶生出了极大的恐慌。
她必须尽快掐灭二人间骤然的火花，不择一切手段。
可是林湘宁却在短暂的交锋中，轻而易举地找到了秦玉瑶的弱点。
她的笔尖轻轻点在支票上，脸上看不出情绪起伏。
“我可以签下这张支票，也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是，秦老师可以先告诉我，这张支票究竟是由谁支付的吗？”
“你问这种事情是想要干什么？”
“当然是因为价钱不同。”林湘宁轻笑，语气平淡，掀不起一丝波澜：“秦家与霍家的收入很难成正比，如果是霍谨行支付，那自然另当别论。”
“三种不同的价格，为了确保我能拿到一笔可以拿到的钱，我必须提前问清楚，秦老师应该可以理解吧？”
林湘宁短短几分钟之内就已经将主动权重新掌握在了手中。
秦玉瑶捏紧了裙摆，方才控制住脸上抽动的肌肉。
她清楚地知道，林湘宁现在是在套自己的话。
“当然是…”秦玉瑶的话到了一半又戛然而止，很快，她便轻松道：“你没必要知道，放心填就是，如果我拿不出这笔钱，谨行当然会帮我。”
“是吗？”
林湘宁随手在支票上划了几道，随后扔回给秦玉瑶。
她接过支票展开，待看清楚上面的内容时，一张脸上短暂地闪过无数种情绪。
“你在耍我吗？”
支票上字迹凌乱，数不清楚究竟多少个零，林湘宁打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这张支票能成功兑现。
平白无故被她耍了一道，秦玉瑶本就不多的耐心彻底被耗尽，她恼怒道：“林湘宁，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确实很想尝尝罚酒是什么味道。”林湘宁嗤笑道：“只不过，能让我尝一尝的人，绝对不会是你。”
“你！”
“辛苦秦老师今天跑来找我一趟，让你无功而返，我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一点过意不去呢。”
林湘宁一副苦恼的模样开口：“不如这样，我也给秦老师一张支票，你在上面写下一串数字，如果我拿不出钱，就让霍爷帮我出，只要你能离开他，你觉得怎么样呢？”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秦玉瑶咬着后槽牙，每句话似乎都是从牙缝中蹦出来的：“我已经给够你脸面了，你最好不要给脸不要脸。”
“还是说，你准备现在告诉我，其实你对霍谨行有爱吧？”
林湘宁不准备回答秦玉瑶这个问题。
一个自己尚且不清楚答案的问题，如果胡编乱造出一个答案，最终只会留给自己无穷尽地祸患。
“还是那个问题，我想知道，支票最后由谁支付？”
霍谨行昨天和她说的话，她可以相信。
前提是，有足够的证据支撑她的信任。
说白了，林湘宁自认为与霍谨行的交情尚浅，不过是几场萍水相逢的情事而已，若是说因情事而建立起了信任，连林湘宁自己都觉得可笑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