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1章 自乱阵脚
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徐寿脸色阴沉，心中已是翻江倒海。
他是‘天’推举出来，用于建立明国的旗帜。
本身的能力根本经不起考验。
统领数千人马攻城略地，只能算是勉强合格，可若是让他率领数万大军，总览全局战事，那是真的一塌糊涂。
王焱的闪电战术，直接打的徐寿方寸大乱。
当下已无战心，只想尽快撤离凯里，返回思州北三府。
胡中庸劝说道：“明王，我大军数万，兵精粮足，据守凯里，只要坚守不出，熬过年关，安南必定出兵，到那时，局势必将逆转！”
“还要熬过年关，周军现在北三府大肆攻伐，若是孤不返回，何人能阻周军锋芒！”
徐寿归心似箭。
胡中庸力劝无果，只能唉声叹气的离开。
与此同时，麻峡，宋氏军营。
王焱端坐主位，宋氏族长宋东亭和水西军主将罗友分坐两侧。
宋东亭对王焱的兵贵神速发自肺腑的钦佩。
他高举酒杯，为自己此前的无礼向王焱道歉。
王焱自然不会怪罪宋东亭。
当前不管是与伪明作战，还是向南抗击安南，都需要罗氏和宋氏的支持、配合。
伪明不足为虑。
真正的心腹大患，是数十万的安南军。
安南举国而来，其恐怖程度，远不是大理那样的三流国家所能比拟的。
阮庆文和黎隼对外喊出的口号是，三个月内荡平南土。
当然，这个牛肯定是吹大了。
但也从侧面反映出安南人的野心和自信。
“贵州乃是大周领土，绝不允许任何外来势力染指，眼下朝廷内忧外患，无力顾及贵州，我等更要精诚团结，抗击外敌！”
王焱沉声道。
“我等世受皇恩，必当拼死抗击外敌！”
宋东亭、罗友代表水西、水东，向王焱表忠心。
两家很清楚，不管是安南还是伪明，攻灭了他们，两家世袭土司的权利，都将被终结。
但若是换作王焱击退了安南，消灭了伪明，又当如何？
会不会挟大胜之势，逼迫两家交出土司的位置，从而完成改土归流的大业。
杨氏的播州，已经在叶梦年的主持下，初步实现了改土归流。
不过播州的流官，都是由经略安抚司自主考核任命的。
这种僭越的行为，周廷方面，已经约束不了。
随着吐蕃、金国、倭国相继发起进攻，大周四面受敌，中央朝廷被迫向地方割让权力。
这让地方上，手握兵权的官员，逐渐向割据一方的军阀转变。
贵州的王焱，蜀地的糜业，两淮的赵忠，福建的季新等等。
其中又以王焱的胆子最大，切断贵州通往外界的通道，关起门来，搞起了自治。
宋氏和罗氏再傻，到了这个时候也回过味来。
真正想做贵州王的人，是王焱。
宋氏和罗氏自然不愿交出世袭的土司位置，因此只能趁着这个时候，逼迫王焱答应他们，宋氏和罗氏继续世袭土司之位。
他们也会全力配合王焱，将伪明、安南击溃。
思州可以归王焱所有，但八番的地盘，必须归宋氏、罗氏所有。
在这个大前提下，宋氏和罗氏可以王焱为首，拥护王焱为贵州王。
酒宴之中，双方互相试探。
王焱也担心自己逼迫太甚，会导致宋氏和罗氏反水。
所以对宋氏、罗氏的那些条件，自然不会拒绝。
也算给了宋氏、罗氏一个定心丸。
等到解决了伪明，击退了安南。
可就由不得他们两家。
三方达成了协议，接下来便是商量击败凯里的伪明军。
王焱带领的贵州军，有两万人。
宋氏的军队，有四万多人，加上罗氏的一万军队。
已经超过了伪明的兵马。
只要徐寿敢出城决战，便可一战将其打垮。
王焱派人向徐寿下战书，但徐寿哪敢应战，除了生闷气，便是想着撤兵。
徐寿早就知道王焱是新吸纳的外围成员。
只是不被‘天’高层接受而已。
如果双方能罢兵言和，那是最好不过了。
因此，徐寿私下写信给王焱，希望能就此止戈。
他徐寿做明王，王焱可为贵州王。
双方从今往后，可互为犄角，结为生死盟友。
王焱看了徐寿的信件，嗤之以鼻。
徐寿的那点小心思，实在可笑。
十一月底。
随着马洞锡、熊超、秦彰三路人马逼近凯里，各种消息满天飞。
周军对外宣称，已经收复铜仁、石阡、镇远三府。
而伪明军则在极力澄清，周军并未收复三府。
刚刚被伪明军拿下的黎平等地，这时也有田氏残余开始冒头。
借着周军合围凯里的大势，再度起兵，夺回了黎平。
这个消息一出，凯里的伪明军人心惶惶。
那些田氏旧部，都在惴惴不安，担心徐寿败了，他们会被田氏清算旧账。
而三苗族人，都是见利忘义之辈，有利可图，他们才会跟着徐寿干。
眼下徐寿摆明了要完蛋，又怎么会留在凯里送死。
一连几日，都有三苗兵逃走。
徐寿得到禀报，气急败坏，加强夜间巡视。
一旦抓到逃兵，力斩不赦。
当天夜里，就有十几个三苗兵被抓现行。
巡夜官毫不留情，当场斩杀了这些逃兵，并将他们的人头挂在大营中间。
想要借此震慑其他人。
没想到三苗兵看到同胞被杀，全部都是群情激愤，嚷嚷着不公平。
眼看场面控制不住，徐寿急忙出帐安抚。
但三苗兵可不惯着徐寿，要求徐寿必须给一个交代，否则他们就要杀出大营。
徐寿不管如何承诺安抚，都无济于事。
三苗兵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将昨夜的巡夜官砍了，给那些死去的三苗逃兵一个交代。
徐寿自然不会同意。
巡夜官都是他的心腹。
若是为了讨好这些三苗兵，将他给杀了。
那些追随自己多年的弟兄，会怎么想？
寒了嫡系兄弟的心，那这军队就算彻底完了。
可若是不将这些三苗兵留住，那凯里还怎么守？
徐寿左右为难。
三苗兵眼看徐寿迟迟不给交代，便一个劲嚷嚷着要杀出大营。
一些明将见状，按耐不住，纷纷拔刀恐吓。
三苗兵可不是吓大的，岂会让这些人吓唬住，于是高举兵器作为回击。
徐寿眼见局势不受控制，也是怒火攻心，直接拔剑道：“谁再敢在孤面前聒噪，力斩不赦！”
但三苗兵一万多人，徐寿就算喊破嗓子，也不能保证每个人都听到。
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三苗兵，压根不理会徐寿。
趁着场面大乱，拔刀砍向昔日那些不对付的思州兵。
思州兵被砍，自然不会引颈就戮，立刻抽刀反击。
还有人冲向徐寿的临时行在，想在逃走前，多抢些值钱的物件。
整个凯里，彻底乱成了一锅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