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咱们怎么办?”
周志宇跟着魏臣,每喘一口气都有一道白雾喷出来。
“郑国富既然去找冰狼的残部了,那他们就不会忍太久,弄不好今晚就会直接动手。”
招工的事迫在眉睫,赵天野能忍,郑国富也忍不了。
“那我派人严加防守……”
“不,给他们留个破绽。”魏臣冷笑了一声。
“留破绽?哥,你是说……关门打狗?”周志宇一脸的惊讶。
“哎呀,老周,跟着小臣哥时间长了,变聪明了。”
田东跟在旁边嘿嘿一笑,丝毫不吝啬对周志宇的嘲讽。
“去去去,我也是有脑子的好吧?”
周志宇一脸的嫌弃,不过紧跟着就对魏臣说,“哥,那我去跟王铁柱他们聊聊,今天晚上咱们来个瓮中捉鳖!”
“去吧,注意点别太招摇,做到悄无声息。”
……
几乎一整个晚上,兄弟们都没睡觉。
魏臣披着军大衣,独自走在制药厂的砖石小路上。
晚上八点,本该是夜班工人换岗的时间,但今晚的厂区静得异常。月光被云层遮住大半,只剩下几盏昏黄的路灯投下摇曳的光晕。
他的脚步突然停在西区围墙边。
泥地上有几道新鲜的轮胎印——不是厂里运输药材的解放卡车那种宽胎,而是更窄、更深的印子,像是吉普车留下的。
魏臣蹲下身,指尖抹了抹轮胎印边缘的泥土,还是湿的。
\"刚来过……\"
他顺着围墙往前走,突然在拐角处踩到了什么硬物。是一枚黄铜弹壳,还带着淡淡的火药味。魏臣眯起眼睛——这不是民兵训练用的五六式步枪弹壳,而是更短、更粗的手枪弹壳。
\"勃朗宁……\"
这种进口货,全县只有当年冰狼集团的几个核心骨干才有。
夜风突然转了方向,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煤油味。魏臣顺着气味走到西区仓库后墙,发现墙根的野草被人刻意踩倒了一片。他拨开枯草,露出几个清晰的鞋印——军用胶鞋的波浪纹底,但前掌多了一道横纹。
这是越战时期侦察兵改装的鞋,全县只有王铁柱那帮老兵会这么穿。但王铁柱的人今晚都在前门值班……
魏臣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他快步走向消防器材室,发现门锁有新鲜划痕。推开铁门,原本该挂着六把消防斧的墙上,现在只剩下五把。
\"要出事。\"
魏臣转身冲向值班室,路过锅炉房时突然刹住脚步。透过铁栅栏,他看见夜班司炉工老张正蹲在煤堆旁,往怀里塞什么东西。月光一闪,露出半截熟悉的红双喜烟盒。
老张抬头看见魏臣,手里的烟盒\"啪\"地掉在地上,滚出几个用油纸包着的……雷管。
\"魏、魏总……\"老张的喉结上下滚动,\"我儿子在冰狼的人手里……\"
“你的任务是什么?”魏臣沉声问他。
“炸,炸掉锅炉房……”老张不敢有丝毫隐瞒。
“他们呢?”魏臣追问。
“我,我不知道……”老张害怕极了,但他只是一枚棋子,他能知道什么呢?
魏臣看了一眼制药厂。
锅炉房在制药厂的东边,如果是声东击西的话,赵天野的人应该会从制药厂的西侧进来。
“东子,我有个计划……”
……
凌晨三点多,一个二十多岁的干练男子带着十几个身穿黑衣的小弟出现在了铅华制药厂的西侧。
“刀哥,那老头能办成事吗?”
一个小弟凑到干练男子身边,低声询问。
被称为刀哥的干练男子名叫陈刀,是赵天野手底下排的上号的打手,这次来铅华制药厂放火,就是他担任主力。
陈刀瞟了那小弟一眼,“不管他成不成,咱们都得把铅华制药厂给烧了!”
说着,他拿出赵天野给他的图纸,仔细研究铅华制药厂的消防通道。
“不等了,咱们行动。”
一直等到三点半,老张锅炉房的爆炸声都没传来,陈刀知道,这老头子就是靠不住,根本不敢炸。
说完,陈刀起身直接带头走了出去。
陈刀像壁虎一样贴着围墙阴影移动,军靴踩碎枯叶的声音被夜风完美掩盖。他摸到消防通道的铁门,从兜里掏出复制的钥匙——这是郑国富今天中午才送来的。
\"咔嗒。\"
门锁转动的声响让他皱了皱眉。太顺利了,顺利得反常。但箭在弦上,他朝身后打了个手势,三个马仔立刻猫腰钻了进去。
制药厂的消防走廊长得仿佛没有尽头,应急灯把几个人的影子拉成扭曲的鬼魅。陈刀突然停下脚步,鼻翼微动——空气里有股淡淡的煤油味。
\"不对!\"他猛地转身,\"撤!\"
但已经晚了。
头顶的天花板骤然掀开,一盆盆的液体被人从上面泼了下来,却不是水,而是汽油!
粘稠的液体劈头盖脸浇下来,瞬间浸透了几人的衣服。
\"欢迎光临铅华制药。\"
扩音器里传来魏臣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荡。几乎同时,天花板上的人从排风口钻了出去,消防通道里外的铁门也被人迅速锁了起来。
陈刀掏出手枪想要开火,但身上的汽油味却好似紧箍咒一样提醒着他,一旦开枪,他跟这群兄弟就可能直接死在这。
旁边一个马仔发疯似的踹着防火门,另一个已经掏出打火机——他竟想点燃汽油同归于尽!
\"蠢货!\"陈刀一巴掌打飞打火机,”想被烧成炭吗?\"
他的目光突然盯在墙上的消防示意图上。红圈标注的排风管道……直径足够成年人爬行!
\"上通风管!“他扯开天花板格栅,”他们不敢在厂区引——\"
话音未落,整条走廊的照明灯突然全部熄灭。在绝对的黑暗中,陈刀听见了此生最恐怖的声音——
\"滴、滴、滴\"。
那是定时器的声响。
“你们有三分钟的时间考虑,把赵天野的罪证交给我,我就放你们一条生路。”
魏臣压迫性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定时器冰冷的响声,让陈刀等人感到毛骨悚然。
“去尼玛的生路!老子今天来这,就没准备活着离开!”
陈刀嘴硬得很,但即便如此,眼睛也一直在扫视天花板上的排风口。
那里,是他唯一能够逃生的希望!
“把我抬上去!”
陈刀命令身边两个小弟,那两人不敢违抗,只好扛着他上天花板。
“就知道你不会说,既然如此,那你们也就不用活着了,跟你们带来的那些汽油,一起死在这吧。”
魏臣的话音一落,那定时炸弹竟然提前爆炸!
“轰!”
火苗顺着消防通道窜来,以最快的速度点燃了里面这些人身上的汽油,陈刀刚把半个身子挤进通风管,热浪就掀飞了他的风衣,火舌舔舐着汽油浸染他的裤腿。
\"啊!!\"
惨叫声中,他发狠往前爬,指甲在金属管道上刮出带血的痕迹。身后传来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冲击波震得管道像蛇腹般扭曲。
在即将窒息的最后一刻,他踹开了楼顶的通风盖。
月光下,魏臣拄着猎枪站在水箱旁,枪管反射着冷光。
\"你好啊。\"魏臣叼着烟,冷笑一声。
陈刀趴在水泥地上大口喘气,烧伤的左腿不断抽搐。他盯着魏臣脚边的汽油桶,突然笑了:\"你不敢开枪……这么近的距离,你也会被烧死……\"
\"谁说我要开枪?\"魏臣踢了踢汽油桶,\"我只是来告诉你——\"
\"交代了郑国富的事,或许你还能活,要是不交代……呵呵,你知道自己会是个什么下场。\"
看着魏臣的眼神,陈刀的表情终于裂开一道缝。他摸向后腰的手枪,却摸了个空——枪早在管道里就掉了。
留通风管给他,魏臣就是要从他嘴里得到想要的信息。
夜风吹散浓烟,露出满天星斗,陈刀瘫坐在火场边缘,第一次发现星光竟能如此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