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道口的空气湿冷而腐朽，铁锈和污水的味道在狭窄的空间中发酵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凌曦将终端插入接口，屏幕上的进度条缓慢移动，微光映照在她的侧脸上。洛川站在一旁，一只手搭在腰间的震荡匕首上，神情显得有些不安。
“数据传输了。”凌曦的声音低而清冷，“艾希，你收到了吗？”
耳机里传来艾希略带急促的声音：“收到，但是——”她的语气突然停顿了一瞬，随即转为紧张，“这个数据有追踪功能！是假的！你们的位置已经暴露了！”
“砰——！”一声金属尖啸从空气中划过，仿佛是一只铁爪撕裂了无形的屏障。凌曦猛然转身，右手一把推开洛川，整个人向后跃开。
一枚金属飞刃深深嵌入墙壁，刀身仍在微微震颤，发出刺耳的嗡鸣。
“哼哼，小老鼠果然会钻下水道。”一个低沉又带着沙哑的嗓音从上方传来，声音里带着浓厚的嘲讽和不屑。
凌曦抬头，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上方的平台上。他的轮廓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狰狞，身上的义体覆盖着厚重的鳞甲状金属片，散发出黯淡的银色光泽。右臂的末端嵌着一把长柄的战术电锯，左眼是一只燃着幽红光芒的义眼，眼下的伤疤深深嵌入皮肤。
“毒枭格瑞斯。”凌曦轻声说道，目光没有一丝动摇。
格瑞斯发出一阵短促的笑声，音调像刀子刮过铁板。他跳下平台，动作轻松得与他庞大的体型形成鲜明对比。那只义眼在黑暗中明灭不定，如同捕猎者的瞄准器。
“看来你知道我啊。”格瑞斯缓缓走近，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但我不认识你们，也不需要认识。小老鼠的名字，对我来说没有意义。”
凌曦不发一语，手已经搭上了腰间的高频刀柄。洛川站在她身后，抬头望着格瑞斯，脸上浮现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这位大哥，能放我们走吗？我们真的不是故意冒犯你的地盘。”
格瑞斯冷冷一笑，扬起那只嵌着电锯的手臂，金属齿轮缓缓转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鸣声。“你以为我是在开玩笑？闯进这里的，只有两种结局——跪下求饶，或者死。”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身后的阴影里突然走出一群机器人。它们的外壳已经斑驳不堪，表面满是划痕和锈迹，但那双闪烁着红光的眼睛依然充满威胁。每一台机器人都高大而笨重，手臂末端装载着旋转刀刃和内嵌的火力炮，关节处的液压系统发出低沉的咔哒声。
“这些可怜的老古董，”格瑞斯随意地挥了挥手，“是十年前极世控股淘汰的产物，但对付你们这样的小角色，绰绰有余。”
凌曦的目光在机器人群中扫过，语气冰冷：“看来你对我们并不够了解，否则就不会这么自信。”
格瑞斯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金属嵌牙填满的嘴巴：“不自信？小老鼠，再多嘴，我就让你亲自去尝尝被锯成碎片的滋味。”
机器人群在格瑞斯的手势下迅速分散，锋利的刀刃在灯光下划过寒光，火力炮开始充能。
“解决它们，别浪费时间。”凌曦低声说，拔出高频刀，刀刃上的震动频率随着电流闪动微微颤抖。
洛川拔出震荡匕首，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别被这些铁疙瘩刮伤了，我可不想送你去修。”
机器人发出尖锐的启动音，机械臂高高扬起，刀刃和火力炮同时袭来。凌曦一个侧身，刀刃擦着她的肩膀落下，激起一片火花。她翻身跃起，高频刀划过机器人颈部连接处，电流顺着切口迸射，火花四溅。
洛川则灵巧地在机器人间穿梭，震荡匕首精准地切割关节和动力核心。他一边躲避攻击，一边不忘嘲讽：“这些家伙看起来吓人，但动作慢得像老年人！找雷克斯新植入的义体看来非常有效。”
“闭嘴。”凌曦冷冷道，抬手挡下一台机器人的攻击，反手一刀将其动力核心切开。
格瑞斯站在外围，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他的义眼微微闪动，嘴角的笑容愈发冷酷。“有点意思，不过，小老鼠终究还是小老鼠。”
他抬起右臂，电锯发出刺耳的轰鸣，转动速度瞬间提升。伴随着一声怒吼，他冲入战场，金属锯齿直接撕裂了挡在他面前的一台机器人。碎片四散，火花飞溅，他的身影如同一头钢铁猛兽，直逼凌曦。
“躲开！”凌曦一声低喝，脚步轻点地面，险险避开格瑞斯的猛扑。电锯贴着她的侧腰划过，擦出一道深深的火痕。
格瑞斯冷笑着转身，锯齿高速旋转，目光死死锁定凌曦：“跑得倒是挺快，但接下来，你没机会了。”
洛川从后方突袭，震荡匕首直刺格瑞斯的背部。但格瑞斯动作灵活得不似庞大的身体，猛然转身，电锯挡住了匕首的攻击，火花四溅。
“偷袭？你还真是条滑溜的老鼠。”格瑞斯冷哼一声，抬腿猛踢，直接将洛川踹飞数米。
“洛川！”凌曦目光一冷，高频刀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光，直逼格瑞斯的义眼。格瑞斯侧头闪避，电锯迎面而上，两把武器的碰撞激起震耳欲聋的金属音。
“有点意思，小老鼠居然会咬人。”格瑞斯狞笑，电锯的动力再次提升，巨大的力量逼得凌曦后退一步。
“你今天杀不了我们。”凌曦咬牙顶住，他的笑容在她的目光中如冰般冻结。
“那就试试看。”格瑞斯低声说道，锯齿的轰鸣声愈发刺耳。
两人一机器人间的战斗愈演愈烈，破损的机器人零件散落在四周，火花和蒸汽交织在空气中，浓烈的金属气息充斥着每一个角落。
凌曦的高频刀和格瑞斯的电锯在空中碰撞，激烈的火花几乎将他们的身影完全笼罩。她双脚后退，借助金属地板反弹的力道迅速调整身形，刀锋精准地劈向格瑞斯肩膀的连接处，但格瑞斯的反应速度极快，电锯猛地横扫，凌曦不得不向后跃开。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从这里全身而退？”格瑞斯低声说道，声音带着电子合成般的冰冷感。他猛地一挥手，剩下的几台机器人迅速调整阵型，封死了所有逃跑的出口。
洛川从地上爬起，嘴角擦过一抹血迹，但他的笑容依然带着顽皮的戏谑：“这家伙话真多。凌曦，咱们该不会真要陪他打一整晚吧？”
凌曦没有回头，冷冷地说道：“集中精神。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洛川深吸一口气，握紧震荡匕首。他的目光扫过周围，发现一根悬挂在上方的废弃蒸汽管道。他眼神一亮，低声说道：“拖住他，我有办法让这些铁家伙停下。”
“动作快点。”凌曦轻声说道，同时举起高频刀再次迎上格瑞斯。
格瑞斯的义眼红光骤然大盛，他的动作变得更为迅猛，每一次电锯的挥砍都带着巨大的破坏力，将地面划出深深的沟壑。他咧开嘴笑道：“还想顽抗？你们这些小老鼠，总归是要成为废料的一部分。”
凌曦没有回应，刀锋精准地切向格瑞斯的左臂关节，但对方的金属装甲比她想象中更加坚固。火花四溅的瞬间，格瑞斯的电锯直逼她的肩膀。凌曦猛地一侧身，刀刃贴着她的耳边划过，她趁机一个旋转，刀锋斩向格瑞斯的颈部。
格瑞斯头部微微后仰，避开了致命一击，同时电锯再次逼近凌曦的面门。她连退数步，冷汗渗出额角，但目光依然冷静如冰。
就在此时，一阵尖锐的金属撕裂声从上方传来。洛川用震荡匕首切断了悬挂的蒸汽管道，一股高温蒸汽猛然喷涌而出，将场地笼罩在白茫茫的热浪中。
“走！”洛川一声低喝，脚步迅速冲向凌曦。
凌曦毫不犹豫地跟上，两人借助蒸汽的掩护迅速撤离到通道的一端。
格瑞斯被蒸汽挡住了视线，他咆哮着挥动电锯，但却只能听到脚步声逐渐远去。他的义眼快速扫描周围环境，红光中夹杂着愤怒的火焰。
“别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小老鼠。”他的声音低沉又冰冷，仿佛来自地狱的回响，“我会找到你们，把你们的骨头一根根碾碎。”
凌曦和洛川冲出下水道口。
“他追不上了吧？”洛川喘着粗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凌曦冷冷地说道：“不会太久。我们得想办法反击。”
洛川点了点头，露出一个苦笑：“下一次，可别让我当诱饵了。”
凌曦站在他面前，盯着他额头的伤口，皱起了眉。她抹去脸上残留的灰尘和汗水，嘴角微微上扬：“洛川，你是打算靠这点小伤博同情吗？”
洛川抬起头，露出一个有些虚弱的笑：“我这不叫博同情，叫战斗勋章。再说，你什么时候学会关心人了？”
凌曦走近一步，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不轻不重，却让洛川倒吸一口凉气。她故意装作严肃：“还嘴硬？肩膀还能用？不如我再试试，让你彻底歇下。”
洛川龇牙咧嘴，摆了摆手：“行了行了，大小姐，我投降，行吧？”
凌曦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语气却依旧带着几分揶揄：“去治疗一下吧，别死在这儿丢人现眼。”
洛川扶着栏杆站直，表情却一瞬间正经了几分，低声‘双关’问道：“我们真的能对付他吗？那个‘格瑞斯’（极世控股），完全不像能用一般手段解决的对手。”
凌曦的目光扫过他，知道他问的到底是什么，她没急着回答，反而盯着远处的灯光，像是在权衡什么。片刻后，她轻声开口：“对付不了，也得对付。我们没有退路，也没有选择。”
洛川沉默了片刻，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羡慕你这种破釜沉舟的劲儿。我想得太多，顾虑太多，反而更像是个累赘。”
凌曦侧过头，眼神有些锐利：“别再给自己找借口了。你不是累赘，但如果你真觉得拖了后腿，下次就别被踹飞了。”
洛川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抬手揉了揉凌曦的头发：“真是够了，你这毒舌什么时候能收敛一点？”
凌曦拍开他的手，眼神冷冽中带着一丝柔和：“少废话，先活下去再说。”
两人对视了一眼，短暂的轻松被空气中的冷风吹散，周围的霓虹灯光依旧明灭交错，街道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是一张无形的网，将他们的未来笼罩在未知的迷雾中。
“走吧。”凌曦率先迈开步子，背影挺拔而干练。
洛川紧跟其后，眼神里多了一份不言而喻的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