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个月后，高温气冷试验堆建设完成。
今天，正是高温气冷堆内部演示的日子，砾岩按照约定，准备用试验堆向项目小组的各位成员证明技术上的可行性。
这里是曼塔城北郊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距离砾岩第一次试射电磁炮的地方不远，这也是砾岩选择这里作为桑坦星第一个裂变反应堆点火的理由。
都是载入星球文明史的重大技术突破。
黎明时分，项目小组成员陆陆续续到齐了，点火演示将开始。
砾岩望着试验堆，它的主体是一个两米多高的一体化反应炉，里面包括了自动投料装置、反应室、燃料检测与自循环系统。
反应炉上部连接的是氦风机，下方则对着热交换系统。
再往后就是外部的蒸汽轮机和发电机了。
这套系统可没少花砾岩的时间，主要是反应炉，联邦的工厂都没有类似的生产经验，砾岩有一个月吃住在厂里，现场指导生产，试制失败了好几次才完成。
燃料也很麻烦，铀提炼厂为了生产出符合厚薄精确，带石墨减速层的多层结构燃料球，也是经过多次调整，才勉强生产出一批符合要求的二氧化铀燃料球。
倒是蒸汽轮机和发电机很好找，都是成品，直接拿来用就可以了。
市长看人都到齐了，向砾岩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砾岩随即带上手套和护目镜，从一个金属箱子里，取出3枚黑乎乎、乒乓球大小的燃料球。
顺着反应堆旁的梯子，爬到顶部，打开阀门。
郑重地将燃料球全部投入燃料仓，关上阀门。
砾岩回到地面，首先启动氦风机和热交换系统。
然后深吸一口气，按下了点火按钮。
什么也没发生。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动静。
小组成员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声音越来越大。
工业署长首先发难：“砾岩先生，为了这个试验堆，我们可是花了很大的力气，甚至有一个工厂专门停工来制造堆体。如果不能成功的话，又需要花多长时间来调整？我们可承受不起这么大的花销。”
矿产署长也附和道：“是的，那个燃料球，是我见过的最麻烦的燃料，完全不像煤炭，简单加工下就可以拿来发电了，甚至石油精炼都没这么复杂的要求。如果没有后续的大批量订单，我可没办法跟那个开了专门生产线的工厂交代。”
建设署长则摇摇头：“我一直反对提前开始厂房的建设，市长你看要不要先把工作停了？这开一天工就要支付一天的工人和设备的费用那。”
财税女署长严肃道：“砾岩先生，鉴于目前各类费用都没有从你的贷款中支付，如果试验失败，将连本带息支付这些前期费用，你准备好承担这些损失了吗？”
能源署长倒是没发话，倒不是因为他看好砾岩，而是他这边变电站的建设还没开始，不存在前期投入。
一直默不作声的驻军办翡峻突然发话了：“安静，你们听，这是什么声音？”
众人纷纷停下了议论，仔细聆听。
此刻声音最大的是氦风机的噪音，其次是热交换系统热泵的运行声。
然后，大家听到了一种特别的声音，似乎是大型转子转动的吱吱声。
“是蒸汽轮机，蒸汽轮机转起来了。”能源署高声叫了起来，随即跳起来，跑到蒸汽轮机的指示面板上查看运行数据。
“转速起来了。”
“越来越高了。”
“天！这么快就已经达到满负荷运转了！”
然后他快速跑到发电机一侧，查看发电机的输出指数。
“发电机这边的输出也达到峰值了。”
“市长，各位同僚，虽然难以置信，但这个试验堆，已经在稳定发电了。”
能源署长擦着额头上的汗珠，脸涨得通红。
矿产署长第一个发问：“砾岩先生，请问您刚刚刚投入的3枚燃料球，可以持续发电多久？”
“嗯，设备会自动检测燃料的反应百分比，对于反应不够充分的燃料球，会自动重复燃烧。这样一套流程下来，这3枚燃料球，大概可以支持发电1天吧？”砾岩摸摸鼻子，满不在乎地回答。
“1天？”
几位署长几乎同时发出了惊呼声。
要知道，目前联邦最先进的火电厂，1台机组每天的煤炭消耗量都是5000吨以上。
而眼前这个即使是缩小版的试验堆，两者的原料消耗也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这还是没考虑碳排放的巨大差距的情况下。
现场陷入了沉默，每个人都在默默计算投入产出比，显然是被这巨大的经济型震惊了。
市长看各位没了动静，幽幽道：“各位都没有问题了吧？”
“等等！”建设署长急忙喊道，“试验堆没问题了，但是护盾，能否验证下技术可行性呢……”
“哎？这个可没在今天的议程里啊？”市长不满地打断他道。
“没事，现在就可以演示。”砾岩接下话茬。
在场的各人赶紧四处张望，却没看到疑似的技术验证用装置。
“你说的演示，请问是怎么演示呢？试验型设备在哪里？”建设署长看了一圈，疑惑地问。
“铱，你过来吧。”砾岩朝一直站在人群外围默默警戒的铱挥了挥手。
砾岩跟走过来的铱耳语了几句，铱点点头，然后按动了手腕上的一个开关。
众人这才发现她似乎手腕上有个类似护腕的东西，但是被风衣遮住了大部分，看不清楚全貌。
随着一声轻微的吱吱声，一个淡金黄色的半透明薄膜罩在铱的周围出现，一个个六边形的蜂窝状纹路隐约可见。
脚下，地面与薄膜接触的部分开始有微量的尘土升起。
众人都是一凛，这看起来怎么都不像存在于这个时代的东西。
砾岩冲翡峻喊道：“团长，带枪了吗？”
“带了，怎么了？”翡峻迅速回答。
“麻烦你在大约10步远的地方，朝这个罩子开一枪。麻烦瞄准偏上面一点，防止跳弹打到其他人。”砾岩果断下令。
此话一出，现场立马炸了窝。
在场的人有摇头的，有摆手的，矿产署长脱口而出：“兄弟，你可别拿这个姑娘的命开玩笑啊，要是试验失败了，她可就没了啊！”
财税署长捧着心口，仿佛充当试验对象的是她而不是铱：“对啊，试验可以用假人啊，为什么要让真人上呢？”
市长也看不下去了，冲砾岩说：“砾岩先生，你看要不换个试验方式，这确实有点……”
砾岩微笑着摇摇头，关切地看着铱，柔声问道：“你相信我吗？”
铱眼神坚定，一眨不眨回答：“我相信！”
砾岩鼓励的拍拍铱的肩膀，退开10步距离，对翡峻喊道：
“开始吧！”
众人纷纷想阻止，翡峻却干脆的抬枪、瞄准、射击。
枪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