频道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意识到砾岩这句话的分量。
不过另一边，银雾对青冥号的侵蚀，却没有因为众人的震惊而停止。
它正在沿着舰首，向后方的舰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莺的声音响起：“青冥号，结构传感器检测到原子核外电子轨道发生‘拓扑学畸变’。”
“它在修改原子结构？”砾岩骇然道。
话音未落，监控画面里，银雾和舰体外壳的接触面，分界线开始变得越来越模糊，像两滴相融的水银。
“精金”装甲在接触后发生拓扑相变，正在从固体转为某种非牛顿流体。
舰壳呈现诡异的柔性，像被无形之手揉捏的面团，甚至连细微的焊缝都消失了。
“铱，用伽马激光攻击青冥号上的银雾试试。”砾岩终于打破沉默。
“收到。”
十几秒后，一道看不见的高能伽马激光射向正在青冥号外壳上蠕动的银雾。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被击中的位置，银雾好像忽然打了鸡血一般，蔓延速度陡增了数倍。
砾岩关闭不可见光观测模式，喃喃道：“对能量武器有吸收能力吗？”
“零点能发电模块已经被侵入！”莺大喊道，“卡西米尔效应逆流，模块核心部件开始解体。”
“等等，它正在逆向解析无人机的量子通信协议，试图与AR战术头盔建立直接链接！”
砾岩大惊失色，连忙道：“快断开连接！”
一阵嘈杂的噪音后，砾岩的舰队清单里，显示青冥号驾驶员已下线，他这才呼出一口气。
看着绝大部分舰体已经被银雾吞没的青冥号，原本棱角分明的战舰，现在像一块被高温软化的玻璃艺术品，表面流动着莫比乌斯环状的光纹。
炮塔坍缩成光滑的半球，而引擎喷口则正融化成螺旋状的触须。
砾岩无奈道：“伶，来一发宏炮，把青冥号销毁了吧。”
“好的。”
话音未落，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青冥号竟然在众目睽睽下——消失了。
众人一阵慌乱。
“不要慌，岚，用引力波探测器检查一下青冥号的位置。”砾岩沉声道。
十几秒后。
“引力波数据异常。”
“什么意思？”砾岩有点懵。
“没有探测到大质量物体的引力波信号，但是，目标区域的时间流速，永久降低了0.03%。”
“粘滞时空泡？”砾岩失声道，“难道这个银雾，把原子强行耦合了？”
“还需要用其他探测手段吗？”岚似乎也没了主意。
“试试中微子探测器呢？”砾岩突发奇想道。
“我试试，有了，不过，不是青冥号原来的形状，而是一个数千米长的超立方体。”
砾岩听得一头雾水，这尼玛是什么什么情况。
“那个......”箐在一旁小声道，“我好像收到了目标位置传来的无线电信号。”
“无线电信号？”砾岩闻言，连忙打开了无线电收发器的电源。
果然，断断续续的无线电信号，正在从青冥号消失的位置，持续地广播着。
砾岩听了一会儿，忽然觉得信号似乎有些规律。
“岚，把这段信号录制后，输入到你的舰载AI中分析一下，记得提前将数据进行隔离。”
“明白。”
过了几分钟，岚答道：“分析结果出来了。”
“这么快？”砾岩有点不敢相信。
“其实就是青冥号的底层逻辑代码，和我们其他星舰几乎是一致的。”
砾岩沉思片刻，缓缓道：“看样子这东西啥都会啊，这下麻烦了。”
“特莱拉克斯人是知道我们会从虫洞折跃到这边？提前给我们准备了这个见面礼吗？”瑾的声音响了起来。
“恐怕是的。”砾岩叹了一口气，看向监控画面中无边无际，将舰队完全包围的银雾。
既不能攻击，也不能触碰，自己该拿它怎么办呢？
“要不要撤退？”瑾忽然问道。
“撤退？”砾岩闻言一愣，随即苦笑起来，“虫洞的另一边，恐怕更像地狱，你确定想回去吗？”
话音刚落，身后的虫洞界面球忽然一阵闪烁，随后便在数秒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砾岩刚开口，蔓姝便打断道：
“星门控制信号连接中断，应该是被攻击或者是被摧毁了。”
“是吗？不过这也是迟早的事情。”
砾岩说完，下令道：“铱、芸，你们俩继续在线监视周围情况，其他人，将星舰设置为自动控制，休整2小时。”
“岚，把刚才的对银雾的观测数据打包下载发给我，我要仔细分析一下。”
“收到。”
取下AR战术头盔，砾岩来不及和众女打招呼，便急匆匆回了工作室。
现在舰队的处境很危险。
想要攻击或者突破这层银雾，目前来看都不大可能。
时间长了，即使特莱拉克斯人不发动攻击，也能活生生困死他们。
虽然无人舰队的自持力很强，但日蚀号撑不了多久，资源和补给品，顶多也就能供乘员生活数年而已。
必须尽快找到这层搞清楚银雾的成分，进行针对，进而突围。
思忖间，砾岩已经抵达了工作室。
打开计算机，发现岚已经把数据传了过来。
二话不说，砾岩开始分析起数据来。
几个小时过去了，一无所获。
这东西似乎被刻意设计为无法分析，所有的数据，都是混乱且无规律的。
砾岩狠狠蹬了一脚桌子腿，心中满是烦闷之情。
“老公！”
瑾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砾岩转头看去，瑾手拿着一个密封的软塑料瓶，走了过来。
“这是我特制的营养汤，喝点吧，你都好几个小时没沾水了。”
砾岩接过，还是热的。
尽管心里很乱，但也不好拂了瑾的好意，只得叼住瓶口，吸了一口。
酸酸甜甜的味道，很像桑坦星上的一种水果饮料。
瑾等他喝完，这才发话道：“分析有结果了吗？”
“没有，数据里找不到一点头绪。”砾岩手上发力，把塑料瓶捏成了一个小球。
瑾没有答话，过了几秒这继续道：“我刚才抽空继续观察了一下青冥号的位置，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什么？”砾岩猛地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