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路飞还想说什么，却被基德的狂笑声打断。
基德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机械臂在阳光下闪着冷光:“残忍？哈哈哈哈！草帽小子，你该不会忘了自己的身份吧？我们是海贼！不是救苦救难的圣人，更不是什么好人！我们是为了宝藏能豁出命，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混蛋！”他猛地收住笑，眼神凶狠，“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个道理，你到现在还不懂？那真是太天真了。”
一旁的艾斯看着路飞倔强的侧脸，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是啊，路飞。以前我也觉得，海贼可以不一样，可以活得光明正大，不用耍那些阴狠手段。可这些年走过来才明白……海贼的世界里，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讲。弱肉强食，本就是这片大海的规矩。”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些:“你想救他，我懂。可我们现在没那个本事，也没那个立场。一旦插手，不仅救不了人，反而会把我们自己都搭进去。别忘了，我们的目标是拉夫德鲁，不是在这里逞英雄。”
山谷里的惨叫声还在继续，像一根根针，扎在每个人的心上。
路飞攥着拳头，指节泛白，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他看着远处密林的方向，又看了看身边一脸凝重的伙伴们，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了手。
他知道，娜美和艾斯说得对。
可那种眼睁睁看着暴行发生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像一块巨石压在胸口，让他喘不过气。
基德嗤笑一声，转身朝着山谷走去:“别浪费时间了。要么进去看看热闹，要么就滚远点。总之，别碍事。”
路飞站在原地，望着基德的背影，又听着那撕心裂肺的惨叫，第一次觉得，“海贼”这两个字，原来这么沉重。
……
和之国的另一处废墟里，断壁残垣间透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伽治、伊治、尼治、勇治四人靠墙坐着，衣服早已被撕扯得破烂不堪，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狰狞的伤痕，新旧交叠，看得出生前经历了怎样的折磨。
他们低垂着头，气息微弱，像四只被遗弃的困兽。
山治叼着烟走过来，火光在他指间明灭。
他看着眼前这几个兄弟和那个从未给过他好脸色的父亲，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情绪:“真是狼狈啊。”
伽治缓缓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山治，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看到我们这副模样，你是不是觉得很解恨？”
“以前或许是。”山治吐了个烟圈，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但现在看到，没有那种感觉。你们是从凯多手里逃出来的？”
“不然呢？”伽治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我们的战斗服被搜走了，没了那身东西，只能靠这副被改造过的身体硬拼，能活下来就算不错了。”
山治没再多说，反手将背后的背包扔了过去。
背包砸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伽治四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像饿狼盯着猎物。
“里面还有点吃的，将就着填填肚子吧。”
话音未落，伊治已经扑过去扯开背包，面包、肉干、压缩饼干……这些他们以前连看都懒得看的粗粮，此刻却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四人疯了似的抢过食物，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咀嚼声、吞咽声在寂静的废墟里格外清晰。
他们吃得太急，噎得直翻白眼，却舍不得停下，连掉在地上的碎屑都捡起来舔干净，最后甚至把装食物的油纸都舔得发亮，依旧意犹未尽地咂着嘴——饥饿让这些平时养尊处优的改造人，彻底放下了所有体面。
肚子里有了些暖意，几人的眼神才稍稍恢复些神采。
伽治靠在墙上喘着气，看向山治:“你们……赢了凯多？”
山治点了点头，烟蒂在指尖捻灭:“赢了，又没彻底赢。”
“哈哈哈哈！”伽治突然低笑起来，笑声里带着压抑的疯狂，“凯多那个混蛋！没想到他也有栽跟头的一天！我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
“他没死，活得好好的。”山治淡淡道。
伽治的笑声戛然而止，愣了愣:“你们不是已经……”
“赢了之后出了点变故，一句两句说不清楚，”山治没细说，“总之，凯多不会再找你们麻烦了。你们想去哪里，现在都可以走。”
尼治嗤笑一声，声音里满是自嘲:“走？我们能去哪里？新世界到处是敌人，四海容不下我们，伟大航路也是……哈哈，说起来，我们好像真的没地方可去了。”
勇治摸了摸肚子，突然道:“要不就投降罗烈吧？现在这世上，数他最强。咱们手里掌握的科技，总能换个活命的机会，说不定还能被重用。”
伽治却没接话，只是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眼神复杂。
过了许久，他才低声道:“不知道蕾玖怎么样了……经历了这么多，才明白家人到底是什么。以前总想着权力、力量，把你们都当成工具……我错了，错得离谱。”
山治闻言，动作顿了顿，随即道:“蕾玖在庞克哈萨德，跟着罗烈的人，过得还行。你们要是想去找她，也可以。”
伽治猛地看向山治，眼中闪过一丝感激，语气难得地诚挚:“谢谢你，山治。”他挣扎着站起身，“先带我们去白舞的实验室吧，我们的战斗服还藏在那里。没有那东西，我们什么都不是。”
山治知道战斗服对他们这些改造人的重要性，没再多说，只是点了点头:“走吧。”
废墟外的风还在吹，带着和之国特有的海腥味。五人沉默地穿行在断壁之间，谁也没有说话。
曾经的恩怨情仇像这满地的碎石，早已被踩得支离破碎，而前路在哪里，或许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
双子岬的海岸线上，往日的宁静早已被打破。成片的军事帐篷沿着海峡两岸铺开，帆布的灰绿色在阳光下格外醒目，工人们正扛着建材往来忙碌，打桩声、敲打声此起彼伏，几座初具雏形的防御塔正拔地而起，透着生人勿近的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