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湛摇摇头，给他注入了一丝灵力平复了一下他的气息，神色有些复杂，“老爷子，你们恐怕还不知道，在那魔头来凰天大陆前，便已经把凤麟大陆屠戮了个遍，你们即便是去，恐怕也……”
“什么？！”那老者抬起浑浊的双眼，眼底溢出泪珠，“那……那……”
他嘴唇哆嗦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身体摇摇欲坠。
旁边几个同样打算逃往凤麟大陆的修士闻言，也都面色惨白，脚步踉跄，仿佛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被抽走了。
“那恐怕，就只能去中心城了……整个大陆，只有院长心怀怜悯，开放了学院，愿意收纳所有不愿为魔族所奴役之人……”
老者像是想起了什么，指了指远处一个模糊的方向，老泪纵横。
“可大陆所有传送阵已毁，中心城实在是……太远了，谁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那里。”
方湛看着老者绝望的神情，心头沉重。
凤麟大陆已是焦土，凰天大陆又遭此剧变，中心城遥远，传送阵尽毁，普通修士想要横跨大陆抵达那里，路途艰险，若是途中遇到魔族出动，无异于九死一生。
“去中心城！”小金毛用爪子指着老者刚才指过的方向，“主人他们当初说过，会在中心城聚集，那里有院长罩着，暂时应该是安全的，而且到了学院，就能想法子联系上其他几个世家和圣殿了。”
“好，”沈琅闻言点头，看向那位老者，“前辈，可愿与我们一道，去中心城？”
老者看着方湛和沈琅，又看了看身后那片刚刚融合却同样危机四伏的土地，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和污垢，眼底闪过一丝固执。
“不，老头子我不去中心城！”他猛地摇头，语气异常坚决，“太远了，路上若是遇到魔族……凤麟大陆那边，就算也被祸害过，地方那么大，总有我们能躲的地方！总好过在这里被三大世家和圣殿当成弃子等死强！”
“可是老爷子……”方湛还想再劝。
“不用说了！”老者打断他，眼底带着固执，“老头子我活了这把岁数，信不过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也耗不起那去中心城的路！我就去凤麟大陆！死，也要死在那边！”
说完，他不再看方湛和沈琅，颤巍巍地转身，招呼着其他几个同样选择逃往凤麟大陆的修士，头也不回地朝着两块大陆的融合边界飞去。
几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扭曲的空间波纹后。
“唉……”方湛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最终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人各有志，或者说，各有各的绝望。
在这种时候，求生的本能会压倒一切理智。
沈琅收回目光，声音沉静，“我们走吧，去中心城。方前辈和云执法应该都是往那边去了。”
*
无妄海。
一座通体漆黑的宫殿悬浮于幽暗的海沟之上。
大殿之内，光线昏暗，下方黑压压跪伏着一众魔族，他们低垂着头颅，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上方王座慵懒斜倚的人。
初岐单手支着下颌，猩红的眸子半眯着。
“禀尊上，”一个身着黑色铠甲的魔将上前一步，声音很是谄媚，“属下幸不辱命，已将偃月当年分别藏匿于三大世家与圣殿的域钥碎片，尽数取回！”
说着，他双手恭敬地捧上一个黑色的锦盒。
初岐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并未伸手去接，那锦盒便自动飞起，悬停在他面前。
盒盖无声开启，四块形状不规则的黑色碎片从中飞出。
那碎片刚一开启，就彼此吸引，在空中自行拼合。
“咔哒。”
一块巴掌大小，通体漆黑的域钥便落在初岐的手里。
“呵。”初岐轻笑一声，伸手将那拼合完整的域钥握在掌心，冰凉的触感传来，他眼底的猩红愈发浓郁，他把玩着手中的域钥，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偃月那个蠢货，当真以为将此物一分为四，藏于不同地方，本尊就认不出来了？”
“恭喜尊上！贺喜尊上！”下方立刻响起一片阿谀奉承之声。
下方那位魔将更是抢着说道：
“如今万事俱备，只待引雷峰那颗雷灵珠归位，尊上便可彻底炼化两界本源，成为这两界唯一的主宰！到时候那偃月定不会是……”
话音刚落，大殿内的温度就已经骤然下降。
不知是什么话触到了他的逆鳞，初岐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鸷。
沉默片刻后，初岐才缓缓开口，嘴角勾起一抹邪笑，“雷灵珠？你不提起本尊都要忘了，三年前本尊派你去看守引雷峰，你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守了足足三年！到现在，还没有结果？”
那魔将身体一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尊上息怒！实在是那引雷峰着三年来没有任何异动啊！那个叫苍礼的小子，除了每日引动天雷淬体，被劈得死去活来之外，根本没有做任何事！”
“哦？是吗？”初岐缓缓站起身，踱步走下王座，来到那魔将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带着一丝诡异的玩味，“看来，本尊那位好哥哥，还真是沉得住气。怎么，你没告诉他，本尊在外面都做了些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魔将头埋得更低，声音都在发抖，只断断续续吐出了一句：
“那天雷的威力实在骇人，属下……属下等不敢靠得太近，怕打草惊蛇……”
“废物！”初岐眼中厉色一闪，猛地抬手，抬手便掐住了那魔族的喉，将他生生提了起来，“不敢靠近？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本尊留你何用？没用的东西，就该死！”
“呃……呃……”魔将被掐得脸色发紫，双脚离地，拼命挣扎，眼底满是恐惧，“尊……尊上饶命！饶命啊！属下……属下有……有新消息禀报！”
初岐手上力道微松，“说。”
魔将抓住这喘息之机，连忙道：
“属下……属下刚刚探得，那……那怀有土灵珠的匮灵鼠，已经现世了！方才凰天大陆坠落未毁，正是那只老鼠搞出来的！他……他们一行人，如今正朝着中心城的方向去了！想来尊上不久后，便能得偿所愿了！”
“中心城……”初岐眯起猩红的眸子，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后，他像扔垃圾般松开了手。
噗通——
那魔将被狠狠丢在地上，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
初岐缓缓起身望向大殿之外，目光穿透了无尽的海水，落在那片大陆之上，“看来，本尊确有必要，亲自去那中心城走一遭了。”
他低声自语，声音里藏着跃跃欲试的兴奋。
那魔将见此，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低声请示：
“那尊上，地牢里关着的那个……不知属下该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