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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卢则听的烦了,回了一句,“还有完没完。”

同样的蓝眸一闪惊喜,“你还没死!”

一时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也许看到断蛇——蛇都死了。也许听到那个人的声音里不带谴责……

他一股脑就徒手爬了下去。

——

——

他把卢则扶起,全程羞愧地耷拉着脑袋。其实更多的还是对卢则如今这张血肉模糊宛若厉鬼的脸深感恐慌,然而恐慌之中却悄然生出几分恶毒的快意。

谁让他是教习颇为喜爱的那个。

“对不住!”热泪冲出眼眶,滴在手背上,激起泪花。

卢则无视他的动作,悠悠长吐一口气,抬起发麻的手抓了抓湿哒哒的头发,“免了,麻溜滚吧。”声音异常沙哑。

阴阳怪气的话,在心底酝酿:才三天呐,就来看我死了没有啊,呵。真够良心啊。我被打得半死的时候,你倒是好心地侯在人群末尾,不让我难堪呢……

胆小鬼瘪着嘴,不敢吭声。

卢则不经意瞥了一眼,看着对方有着同自己无异的一张脸,却如此软弱,一股无名火升腾而起,却又觉得……无语。

“教习,明早便回来了。”你不在,他会大发雷霆的。

“呵,敢做不敢当?我们不都一样吗。少我一个,你们赢的概率可就多了好几分呀。”

卢则看着他欲言又止,倏然好像明白了什么,“没死透,告状?”心寒。

“你说我会不会杀了你,取而代之。”蓝眸内闪过一丝阴狠。

胆小鬼明显身体一抖,后怕地想拉着卢则残破的衣服哭诉,被卢则嫌弃的别开。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软弱就该死吗?”他痛苦地双手捂脸,眼泪渗出指缝一点点滴落在腐臭的黑土上。

更恶心了,呵,怎么哭就有用了?

卢则在这些天也想了很多,其中他发誓将来无论是死是活都不会掉一丁点的泪。

他对弱者深感鄙夷,对胆小鬼也是对他自己。

心性在瞬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要让他们跪地哭嚎,生吞活剥。

——

——

离开那天,正好是第五天清晨,卢则好好收拾了一番自己,从阴暗的窟洞朝光亮的出口走去。

余光往后方瞄了一眼,暗处不断蠕动进食的蛇鼠虫蚁。忽而一张无皮的手挣扎爬出。

只是顷刻便被一只硕大的黑老鼠拖回,一口吞掉。

一切都在无声中进行。

*

“喂!他死了没有。”卢则刚回到庭院,就被三两个人围住。为首的那个人不客气地推了一把他,语气傲慢。

他不露痕迹地眸色一暗,颤颤巍巍地回答,“死了……死了。”

“哈,好好好,死了就好。”那些人一阵谓叹,最后还不忘威胁道:“小子,待会教习要是问起,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最好门清,不然……”一个手刀旋即横在脖子上。

卢则乖巧且面露恐慌忐忑地使劲点了点头。

——

——

当晚全部人齐聚在书院,教习问话之时,卢则就展开了行动。事先找了一个蠢的,去顺话。

几番问责下来,大家毫无疑问把黑锅都推给了在场为最软弱可欺的人身。

卢则早有意料,可怜巴巴地磕磕绊绊哭诉起那些修饰过后的经过。

有些人也实在愚蠢,一听是卢则主动揽责,皆快意点头,直呼“所言不虚”。只是接下来,卢则话锋一转,将矛头对准他们,夸大恶行。声泪俱下,身体一直颤抖。

意料之中,小白兔易受欺辱,可反之同样更容易博得同情,洗脱罪名嫌疑。

果不其然,当晚原本在场两百多的人,隔天就仅仅剩下了二十来个。

卢则更是由此翻身,深得教习青睐,用那阴暗变态教习的话来说就是,“你一举一动都焕发着天神魅力。”

“教习谬赞,这皆是教习教导有方。”乖巧的笑容,让谁都没有抵抗力。

偶然一日,教习突然意味深长的说,“死即新生,你永远是我最爱最得意的作品。”

此话一出,卢则瞬间毛骨悚然。

比拼试炼远没有结束,甚至更加变本加厉。

整整十年。

——

——

过往恐惧、绝望交织,令卢则心智大乱。不知不觉中悄悄放松禁锢的蛇身,被束缚下的双手得到喘息,十指指甲狠狠朝两边大腿处抓去。

恍惚间,他梦回那年李祈对他一览无余的剖露……

卢则瘫倒在地,全身都是汗津津的。由生一种无法抵御的近乎窒息的晕眩。

所有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完美伪装,都被眼前这个清洌矜贵又冷淡严肃的神祗识破。

被人彻底看穿的颤栗混杂着隐秘的兴奋。使他第一次产生了心脏剧烈跳动的震颤。

第一次对活着有了实感。

血液里追逐鲜活和刺激的驱动下,蓝眸不屈地抬起,无力却仍恶狠狠盯着目前从容淡定的家伙。

——

——

平复下来后,卢则问:“你想抓住我吗?”

“我为什么要抓住你。”

此话一出,铺天盖地的屈辱感旋即缠绕全身。

心脏跳动频率如同一场狂风骤雨在胸腔内肆虐,强烈而急促可偏偏又酸又胀。

原本死寂空洞的心接二连三被眼前人所影响,是前所未有的悸动。仿若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紧紧握住。

拼命挣脱束缚可每次悸动都带着一种难以抑制的冲动,仿佛要将所有的秘密和情绪都从胸腔中喷涌而出。

“……我要杀了你,李祈!”

卢则第一次手足无措,深感恐慌。囫囵定义这些新奇的感受是被人看轻后的羞耻,所致咬牙切齿地无能狂怒。

奈何凶巴巴恶犬压根不是神君对手,且照李祈看来对方像在卖萌。

八方立体镜像空间内,卢则的脆弱敏感尽收李祈眼底。

原来创世神也不过如此。

李祈不动声色嘴角勾起一抹冷嗤,我说过我会让你为你的轻狂傲慢付出代价。

只是……

卢则见李祈仍维持着盘腿施法的动作,无动于衷。

直接破罐子破摔,从瘫坐在地的状态朝一步之距的李祈冲过去。

一头扎进对方略微僵硬的怀里。无力地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脸使劲蹭对方洁白无瑕的衣服。

青眸旋然闪过几分嫌弃。

他居敢撒泼放刁。

“你要对我负责!”半晌卢则头埋在李祈的胸口,委屈且凶狠地闷哼道。

漂亮但骄横,乖巧却带着毒牙。

李祈愣了愣,垂眸看着怀里恶犬头顶金黄色的发旋,蓝眸蓄泪轻轻阖起。忿忿不平收起尖刺,开始装乖。

蓦然看的他心头一颤,微微发软。

好像有点过火,麻烦缠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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