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天还有点冷，路边的树已经抽出新枝。
路上不时能遇到三两个一中的学生。
李貌打了个哆嗦，他娘的，光头就这点不好，不遮风。
和张强一起农民揣走了段路，才到昨天给他剪光头的那家店。
裹着冷气进去，人不多。
“老板，剪头发！”
昨天那黄毛青年正巧在靠门的位置观摩学习。
见是李貌，连忙迎上来，招呼道：“您好！”
又看了眼他的光头，“你这想怎么剪？”
“哦，不是我剪，是我兄弟。”
黄毛这才瞧见李貌后面跟着的张强，问道：“行，是要老板来？”
“你来也行，反正是剪光头。”李貌道。
黄毛青年略微尴尬，不知道李貌是不是在嘲讽他，索性去楼上请来老板。
“帅哥，又来了！”店老板招呼了声，然后对张强道：“去洗头吧。”
李貌则找个位置坐下，又开始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的帅脸。
店老板没走。
“帅哥，介意我给你拍几张照片吗？”
“介意！”
店老板沉默。
李貌从镜子里瞅了眼她，问道：“要照片干嘛？”
“发快手上做做广告。”店老板如实道，其实这话她昨天就想说了。
对方对自己颜值的认可，让李貌很满意，但他没有再问下去。
店老板见李貌没了动静，沉默半晌，出声道：“有偿的，三百块！”
“八百。”
“四百。”
“九百。”
“你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反正我无所谓，加着玩。”李貌道，然后想起了张强，朝洗头床那边看去。
只见张强安静的躺在那儿，双手交叉放于胸前，眼睛瞪的老大，正和红发妹子聊天。
妹子注意到李貌的视线，朝他甜甜一笑。
店老板想了会儿，牙一咬，决定赌了，“还是八百？”
李貌诧异回头，没想到对方还真答应了，痛快道：“行！”
“你等着，我去拿相机。”
没一会店老板就拿个索尼相机回来，什么型号李貌不知道，他对这方面没什么研究。
不过看店老板那小心翼翼的样，应该不便宜。
这理发店也不大，这么赚钱嘛。
整间店铺大概60平米，上下两层，上面应该是住的地方。
“那开始？”
李貌点头起身。
张强洗完头意犹未尽的出来，就见到诡异的一幕。
店老板拿个相机咔咔给李貌拍照，还不时咧嘴傻笑。
店里为数不多的客人也觉惊奇。
张强只能在旁边等着，好在没用多少时间。
“等久了吧，我把相机放回去先。”
店老板说着就回了楼上。
“怎么还拍起照了？”张强头上盖着毛巾。
“赚点零花钱。”李貌把事情经过说了遍，末了又问：“真光头？”
“当然，说不定剪完店老板也非拉着我拍照。”张强信心很足。
等老板回来，李貌拿到了这么一会赚到的八百块。
现金支付，因为他没带手机。
李貌数了数，倒不是不相信店老板，只是单纯享受红彤彤的钞票划过指尖的感觉。
一旁的张强愣住，这么多？
刚才李貌可没有和他说具体赚了多少。
“你小子，晚上必须请客！”
“行，煲仔饭！”
张强本想多薅点，但想到老板娘，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
没付钱。
刚出理发店，张强就脑袋一凉。
一根毛都没了，还真有点不习惯。
店老板终究是没邀请他拍照，有点伤心。
更伤心的是，他好像不适合光头……
“还不错，只略逊于我。”李貌睁眼说瞎话安慰兄弟。
“真的？”张强将信将疑。
“我能骗你？不信你等会看回头率。”李貌安慰道。
其实张强光头也不丑，就是太猥琐，有点像岛国小电影里的男主角。
回去的路上，回头率不出所料，很高。
张强又支棱起来。
他能感觉到路过的大部分人都在看他，而不是旁边的李貌。
他怀疑李貌骗了他，自己现在应该比李貌还要帅，可是李貌却说略逊。
算了，还是不说出来的好，免得打击到好兄弟，张强心想。
“怎么样，他家的福利。”李貌突然想起这茬，侧头问道。
“很棒，很大，一直晃……”张强满脸回味，想着要不每天都去洗次头？可自己现在是光头啊！
李貌见他那猥琐表情，更像男主角了，默默离远了点。
在路上两个光头就很显眼，回到班级也理所应当受到了大家的注目礼。
李貌今天中午没去跑步。
午饭他吃了肉食，得等俩小时左右才能运动，要不然会胃疼，还容易岔气。
“哈～”
昨晚陪张强打了好几把游戏，睡的有点晚。
再加上今天早起跑步、学习，着实有些困。
旁边的张强这时也适时打了个哈欠。
二人对视一眼，默契的拿出几本书，垫在桌面上，头一歪。
……
静谧的枝叶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张牙舞爪。
冷风倒灌进教室，在窗缝那发出嘶吼，叫醒了不少熟睡的人。
临近上课，班上的人越来越多。
李貌依旧还在熟睡，不过额头却布满细汗。
他眉头紧锁，呼吸越来越急促。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嘴里在呢喃着什么，眼角也已然湿润。
李貌猛然从座位上弹坐而起，泪水终于不受控制的从眼眶奔涌而出，砸落在课桌上，像血液一样溅开。
看向楚红玉的座位，没人。
慌忙起身，却因为腿麻差点没站稳，扶着桌子才勉强没摔倒。
“哐当！”
椅子倒地的声音，吸引了班上不少人的注意力。
见他满面泪水，全都一脸莫名。
李貌扶着桌子勉强站起来，却发现腿根本使不上力，走一步都困难。
他不停拍打着双腿，支着膝盖，好不容易挪到后门。
正准备开门，门却从外面被推开，露出那双桃花眸子。
李貌愣在原地。
刚才的梦里，他没能拯救眼前的少女。
她失踪了，李貌漫无目的，疯狂找寻，最终在荒郊野外发现了她的尸体。
少女满身伤痕，红润的脸庞变得苍白，那双漂亮的眸子毫无色彩和生机，就直直盯着天空。
李貌跪在她面前，无声无息哭了不知多久。
最后抱起她，漫无目的行走在荒野里。
梦里，他很悲伤，超出他理解的悲伤。
以至于他现在还没缓过来。
以至于他现在还在不自觉的落泪。
楚红玉看着面前泪流满面的李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这次，她的目光没有躲闪，眼神温柔的看着他，似是想抚平他的不安和悲伤。
时间仿佛静止，风依旧在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