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贺州城府衙内,夜幕低垂。
四周被高脚楼的轮廓所包围,岭南建筑风格的独特,在这大战的气氛中,府衙显得有些单薄。
大厅中央悬挂着一盏盏油灯,光线摇曳不定。
伍彦柔端坐在主位上,眉头紧锁,目光深邃地看着众人,作为南汉的大将,他深知肩上的责任重大。历史上伍彦柔曾作为南汉主将防守北宋军,此时他正在贺州城中任职主将。
厅内的每一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忧虑,他们都知道,一场大战即将来临。
“前些日子我听说各地都在向连州调动粮草!”
黄麻子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的衣着色彩斑斓,绣有苗瑶首领特有的图案,彰显出他四十多岁苗瑶领袖的身份。
“我还听到李从嘉率领数万大军聚集在连州城附近,只怕是要攻打贺州。”
黄麻子是老盐贩子出身,黄氏一族在贺州城中,有极大的影响力,特别是对于苗瑶蛮人,黑白两道,耳目极为灵通。
他说的这些消息让伍彦柔心中一沉,自己消息还是慢了些。
黄麻子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一名黑脸苗将道:“儿子,你说说怎么回事!”
“在下黄大郎,十日前奉家父之命前往连州城购买些粮草,看见连州城内戒严管控,各地源源不断送来粮草,在城中待了两日,就听说安定军主帅李从嘉要率兵来到此处。”
“我心中着急,就急忙赶回来报告消息。”
伍彦柔轻叹口气说道:“李从嘉前几个月与南唐兵马割裂,建立永定军,想必诸位也都听过,率领重兵来连州城中,必是来者不善。”
这时,一名三十多岁的蓄着胡须的黑脸将领站了出来,他是植廷晓,南汉将领之一,在历史上以对抗宋太祖赵匡胤而闻名。
“我以为当务之急!”
植廷晓严肃地说:“应先守住北隘口的大宁河谷道。此隘口仅容五马并行,无论如何必须先挡住此处,再做定夺。”
旁边一名裨将道:“此子虽有些名声,但毕竟是年少轻狂些,竟然敢向我贺州城出兵,我等必让他有去无回。”
“还说是什么槊神?写文章有两下子,只怕是个文弱书生,吹出来的名声。”旁边一名带着兽骨的赤发苗将黄二郎不服气的说着。
“不可轻敌!”
伍彦柔摇了摇头。
转向黄麻子问道:“黄洞主,你认为呢?我们该如何加强防御。”
黄麻子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后说道:“我的部族虽不擅长正面交锋,但在山林间设伏、布陷阱却是拿手好戏。”
“我们可以利用萌渚岭的地势,在关键路径上设置毒竹签阵,迟滞敌军的脚步。同时,我的蛮侗兵可以在山中巡逻,提供情报支持。”
伍彦柔点头表示赞同:“很好,就依黄洞主,植将军所言,我们需要充分利用地形优势,尽可能拖延敌军前进的步伐,为我们争取更多准备时间。”
“此外!”
伍彦柔补充道,“我们还需加强对城内外百姓的安抚工作,他们现在还不知情,切不可扰乱民心。”
讨论逐渐深入,众人围绕如何增强防御、制定战略展开了详细的探讨。
黄麻子提出利用苗瑶族人的特长进行山林作战,植廷晓则强调了战术布局的重要性,伍彦柔则不断讨论,没有丝毫大意轻敌之心。
黄麻子谨慎说道:“此次来势凶猛,李从嘉麾下大将秦再雄可是苗地的一名猛将,素有苗族第一勇士之称,不可小视。”
黄二郎赤发豹目,炯炯有神,斗志昂扬,握着手中骨头道:“去他娘的,我非劈了他不可,看看谁才是苗族第一猛将。”
其余众人见状,也都是心头一震。
伍彦柔又谨慎说道:“此事还需尽快奏报吴大帅,看他老人家如何定夺!”
吴怀恩是南汉名将,镇守岭南十一州之地,此人是南汉活着的传奇,公元951年,就是他趁着南楚大乱,瓜分了南楚之地为南汉开疆拓土。
吴怀恩侍奉南汉四位皇帝,对南汉皇室忠心耿耿。
刘晟杀亲哥哥而登临皇位,是利用哥哥纵情声色,爱看力士决斗,刘晟找力士刺杀他哥哥而篡位登基,但是吴怀恩在此之前曾提醒过刘玢。
随后几年里吴怀恩得到刘晟重用,如今镇守岭南可以说是此地真正之主。
黄麻子一听吴大帅的威名,心中也是心服口服。
此时吴怀恩已官至万华宫使、桂州管内招讨使、特进、内侍、上柱国!南汉皇室首屈一指的武将。
夜色渐深,但贺州城府衙内的灯光依旧明亮,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一场即将来临的风暴。
而在这一切之中,伍彦柔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那张摊开的地图,仿佛那里藏着他所有希望的答案。
植廷晓、黄大郎、黄二郎,三人率领精兵,立即奔赴前线战场。
黄氏族人苗瑶蛮兵,攀山越岭设置障碍,而植廷晓率领南汉正规守军前往北隘口的大宁河谷道。
合计发兵一万五千人!
大军第二日就陆续开拔,奔着城外八十里处隘口而去。
三日后,永定军秦再雄率领五千先锋军向着贺州城进发。
此时正值秋季,天空中飘着薄雾,仿佛给这片广袤无垠的原始森林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这里的山势连绵起伏,古老的树木参天而立,树冠交织成一片密不透风的天幕,阳光只能透过斑驳的树叶间隙洒下星星点点的光芒。
地上铺满了厚厚的落叶和腐朽的枝干,行走其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即便是最灵活的猿猴也难以找到穿越的道路,更不用说身着重甲的士兵了。
两旁的山峰高耸入云,峭壁如削,宛如天然屏障,将山谷夹于其中,形成一道险峻的峡谷。
沿着滚滚而去的河道,永定军兵马谨慎前行。
渐渐地,两侧山势陡峭起来,山峰犹如利剑直插云霄,中间河水湍急奔腾,水花飞溅,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银色的光辉。
竹排顺江而过,沿岸铺满了白色的石子,这些石子被时间打磨得光滑圆润,形成了可供战马通行的小径。
这一交通要道是山内外唯一的便捷路径,对永定军来说至关重要。
“秦将军,前方发现敌军踪迹了!”一名哨骑疾驰而回,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与兴奋。
“有多少人?”秦再雄凝视着前方,目光坚定。
“不清楚,山势狭窄,两岸密林丛生不好探查,但据当地猎人说,此地常年有驻兵。”哨骑回答道。
“恩,此地地势得天独厚,贺州城必有守军!”秦再雄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随着命令下达,“全军做好准备,向隘口进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