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快，尽快什么？
皇帝看着薛恒，片刻后笑着点点头，朝着他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皇帝看着薛恒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中矛盾极了，又想他与之联姻，自己看重的孩子与自己的亲信大臣关系更进一步，这样对自己的权力巩固有所加强，但又不想他答应，担心若是联姻后对自己的忠心是否会有所偏移，不再如现今看到的一样仍旧将心思放在朝廷的事情上。
而薛恒走在宫墙下，回过头去看这座吃人的围城，眼神复杂，他的舅舅最终也变成了他不认识的模样。
那太子呢？最后也会变成这副模样吗？还是每一任住在这里面权力巅峰的主宰者最终都会成为它的养料？
薛恒自嘲的一笑，果然，他还是不喜欢。
......
昨日欧阳寺丞带着嫌疑犯回到大理寺。
正好便就遇上从外边回来的胡仵作两人。
欧阳寺丞示意手下先将人带回去。
刘亮在与胡仵作两人擦肩而过时，朝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
杨树察觉到对方的视线，便也就瞧了一眼便就立刻埋下头。
胡仵作身后跟着杨树，问道：“欧阳寺丞厉害，不过数日便就将人抓住了，不愧是大理寺中最快的男人。”说着还朝欧阳寺丞挤了挤眼，竖起了大拇指。
欧阳寺丞见着胡仵作朝着自己竖起的大拇指，还有这话说的，什么叫大理寺最快的男人，再配上意味深长的表情。
初初一听，好似在夸自己，再细细一听只觉得对方是在骂他。
欧阳寺丞嘴角僵硬的扯了扯。
欧阳寺丞扯开话题，朝胡仵作身后看去，正在往下搬运的武吏，“这是改行干苦力，不验尸了？”
胡仵作年纪大，脸皮厚，一点都不介意欧阳寺丞的调侃，脸上堆满皱褶的笑，灿烂的就像是一朵菊花。
看的欧阳寺丞牙槽一酸。
“呵呵呵，哪里的话，这不就是顺带的，再说了我都这一大把年纪了，哪里还要我这样的苦力，也不怕我碰瓷，我要是就这样往地上一躺，怕是就要养我后半辈子。”
说完胡仵作脸色一收，眼神正经起来，深深叹了一声。
欧阳寺丞不由侧目，眉头微微一挑，他还没见过胡仵作这副模样，静等对方开口。
随后胡仵作便就开口道：“还不是这些苦力活...”说着抬了抬下巴，眼神望着还在不停往下搬的武吏。
“这就是一大早出去干的苦力活，感觉又是那些南风馆里被...你懂得，”胡仵作朝着欧阳寺丞挤了挤眼睛，“又没有人权，都是签了身契的可怜人呐！”说着便就摇了摇头。
“已经调查清楚了？”欧阳寺丞诧异胡仵作居然这么快就摸清楚情况了，看来这事都不需要薛恒出马，就可以直接封卷了。
胡仵作摇了摇头，“这些人身上的穿戴还有皮肤的细腻，”胡仵作看向对方，“除了南风馆，还有哪里能出这么些个皮肤嫩的比女子还娇贵的，不过具体的还是要薛少卿自己去查，我自是负责给出自己看到的部分证据。”
说的也不无道理，但没有见到具体的尸体，欧阳寺丞也不轻易下决定。
“不过...”胡仵作似有些犹豫的开口。
“怎么，遇到什么难题了？还有什么问题能够难倒你这个老油条的？”
“没什么，许是我想的多了。”胡仵作想起那些尸体身边的鱼鳞还有水渍，犹豫了下却还是咽了下去并没有说出口，只是摆了摆手。
欧阳寺丞不以为然，便也没有注意到胡仵作眉宇间的一丝挣扎犹豫。
这时杨树上前道：“师傅，那些尸体都放在停尸房了。”
“方才还好我们走的快，再待下去...”胡仵作回想起那会村民脸上的神情，便就是一阵激灵，“恐怕这会我们回不回的来都不知道。”
胡仵作拍拍杨树肩膀，道：“你也辛苦了，先去休息吧，晚点还要再做尸检，看这人数恐怕要忙好一会，去吧。”
杨树抬眼看着胡仵作点点头便就离开。
这时边上的欧阳寺丞还未开口，胡仵作便就主动将自己一大早在那村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下，他自然也是明白这些村民对于这所谓鬼神的在意程度，或者痴迷程度 是极其可怕的。
欧阳寺丞也是极其庆幸胡仵作机灵，早一步走，不然恐怕这会就要自己派人去救他，到时候恐怕就要起冲突了。
“也是你经验老道，知道在那些村民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便就先一步离开，不然这会...恐怕后果不堪想象。”
“唉！说的可不是嘛，可是累到我这一把老骨头了，晚点还要在做尸检，我也要去休息一会，就不多聊了欧阳寺丞。”说着胡仵作也是扶着老腰，弓着身子朝里去。
欧阳寺丞则是站在原地不曾出声。
晚间。
天色逐渐昏暗，冬日里的寒风提早赶走懒散的金乌，天边缓缓挂上了夜幕。
夜色也是挂上了大理寺门外的树梢，将影子拖的长长的。
门里面有事的还在忙碌，无事的早早也下衙。
所有人都在有序而缓慢的重复自己的行踪轨迹。
胡仵作刚在食堂用过暮食，刚放下手里的碗筷，扶着胸口吃的好不畅快。
西北角方向，刚好正对着食堂门口突起一片火光。
门口又是一阵嘶喊声响起，“不好了，走水了！走水了！”
一阵凳子被推开，与地面发出一阵极其刺耳的声音。
但是此刻正在食堂的所有人，没有一个还有心神去关注这一阵刺耳的声响是如何发出的。
所有人的心神全都被西北角方向的那一阵火光吸引，纷纷丢下手中的碗筷，便就是嘴里没来的及咽下的烧饼也是一并丢下，忙慌涌出到了食堂门口。
而那前来报信的武吏，此刻即使被这么多的人盯着看，心神并未被影响紧张。
只因为此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牵动他的心神。
“怎么回事？”
“何处走了水？”
只见那人急急道：“是停尸房着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