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的歌火了，艺人更火了，员工们个个喜气洋洋，脚步生风。
练习生们也是如此，脸上洋溢着明晃晃的笑容，直到他们推开练习室的门，看到了冷若冰霜的时汐柔。
高傲的丹顶鹤们秒变小鸡仔，紧急撤回八齿笑，“老板早上好！”
时汐柔淡淡地回了个“嗯”，静静地打量他们。
卓旸跳脱的脑袋瓜冒出两句话：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着你。我果然要被凌迟处死了。
“卫继北，你作为队长，说一下你们演出存在的问题。”
“我们表现不够好，师姐们在迁就我们，在演出过程显得有点拉胯，气息不够稳，部分高音没唱上去，跳舞时核心力量不足，出现舞台失误，表情管理不到位，被摄像机捕捉到很多囧照，也没有学会自己去找镜头。”
卫继北小心地观察时汐柔的表情，“今后我们会加倍努力，认真训练，不辜负公司的厚望。”
时汐柔斜视他，“小小年纪就给我来这套虚的，你最好以后在媒体面前讲话也这么体面，让人挑不出刺。”
卫继北：“……”老板，你也才18岁，老幺只比你小三岁不到。
时汐柔抽出一沓评价表，分给练习生们看。
这群小男生们的心理很好猜，接过纸张没几秒就被钓成不值钱的翘嘴了。
几分钟后，时汐柔把他们从美好的幻想中拽出来，“看到粉丝们这么夸你们，都很得意是吗？捧杀这个词听说过吗？
没有意识到，她们都在夸你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吗？你们是什么十全十美很厉害的人吗？人还没火就飘了。
你们没有她们夸的那么棒！清醒一点好不好！”
“夏未青，粉丝们评价你什么？”
夏未青战战兢兢：“她们，说我好看，长得帅。”
“没了，对吧？”
“冯冠恺，卓旸摔了，你歌也不唱了，龇个牙傻乐什么？别以为你背对着粉丝就没人发现你的表情，你当公司的镜头是摆设啊！”
冯冠恺心虚地瞟了卓旸一眼，他不是故意的，当时真的忍不了。
时汐柔语气冷了几分，“这是你们和粉丝们第一次见面是吧，他们是为了谁而来的？”
“师姐们。”
“你们师姐的粉丝人美心善，对你们当然说不出什么狠话，但我可以，不喜欢你们的粉丝也可以。”
时汐柔掏出手机，念出网上整理的部分恶评：
“卓旸，他是来搞笑的吗？不去演小品在这跳什么大神，纯纯无语。”
“个子最高那个看起来很zhuangbility。”
“小孩弟的服装造型也太丑了吧，显得人更短了。”
小孩弟谢晏之和卓旸默默擦眼泪，旁边的兄弟伸出手无声地安慰他们。
时汐柔还在继续，语气逐渐慷慨激昂，明显上头了：
“这什么团，脸上的妆涂了十三层粉吧？”
“他们的唱功拉低了这首歌的水平。”
“卫继北是不是家里有关系啊，出场配置这么高，只有我一个人get不到他的长相吗？”
“纳尼，跳成这样有脸直播？此团必糊，不糊我直播吃翔。”
“营销咖连自家艺人都没放过，phoenix刚火就让男团吸女团的血了。玲珑玲琅真可怜，自己还没有长大就要带一群小弟弟，公司的大血包。”
时汐柔顿了两秒，“嗯，联系上下文，这个营销咖指的是我，我在网上也有不少黑粉的。”
看着他们垂头丧气失去斗志的模样，时汐柔也不忍继续念恶评，语气软了几分：
“这两天乐坏了吧，身边的亲朋好友都在夸你们，可这个世界不只有掌声，还有很多批评、不满、指责，和没由来的恶意诋毁。
这些声音无处不在，我们要学会正确的看待它们，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不能完全忽视它们，但也不能放任它们放大对我们的影响。
帅气的长相是父母送给你们的礼物，这是一件好事；粉丝喜欢你们的长相，也是好事。坏就坏在，他们也会很容易喜欢上别人啊！娱乐圈向来不缺好看的人。
我不要求你们像师姐一样，出道一个月斩获两千万粉丝，我希望你们能够脚踏实地，把偶像该有的品格给我培育出来，靠更多的魅力留住粉丝，靠才华靠人品不单靠长相。除非你们是男妖精，能青春永驻。
你们还年轻，如果一开始走得太容易，以后面对的质疑批评会更多，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经得起大众的考验，才能一直红下去。听懂我说的话了吗？”
练习生们齐刷刷吼：“听懂了！”
听懂就听懂，吼那么大声做什么？
时汐柔没好气地看着他们，“这场演出来了995个粉丝，964个提交了评价，中肯地指出你们缺点、写上对你们的建议的，有32个，这32份评价表我会贴在一楼的墙上，你们什么时候改正了，自己什么时候去撕下来。”
“卓旸，你跟我到办公室来。”
其他练习生们担忧地看着卓旸。
时汐柔顺道恐吓他们，“还不抓紧时间练习，下一个被我叫走的可没好下场！”
——
卓旸忐忑不安地跟着时汐柔来到四楼。
“随便找个地方坐。”时汐柔刚在上面说了太多话，口干舌燥，渴死她了，下次尽量不说那么多话了。
卓旸的长相虽然没有夏未青精致，但他的眼睛是组合里最大最水汪汪最毛茸茸的，此刻眼眶一红，看起来格外可怜。
“你以为我要炒你鱿鱼？”
卓旸哽咽：“不是吗？”吓死他了。
“当然不是，卓旸，说说粉丝对你的评价。”
卓旸心情低落，“他们说我有搞笑基因，是队里的气氛组。”
“你的舞蹈是最大的短板，经常跟不上节拍，唱功没有郭子希突出，长相，大家都很优越。
八个人太拥挤了，他们七个有准确的定位，组合当中不需要你也可以，因为你是组合中能被人替代的，你的处境相当危险，当喜剧演员确实是条不错的路子。”
卓旸一听，更伤心了。
“当初招你进火凰，你身上有三个特质吸引我（实际只有一个——金云朵），一是你谈及对舞台的热爱，眼里有星星，二是你的创作能力是八个人当中最好的，三是你的音域很广，高音低音都没问题。”
时汐柔盯着他的眼睛，“或许，你有没有想过，单飞出去，专注走创作型歌手这条路呢？不止我一个人这么想，岑老师他们也觉得你以个人名义出道比较好。”
“当然，你要是想留在组合里，我尊重你的意见，但你会特别特别特别辛苦。”
“我想问一下我爸妈。”
“确实要问的，要不我放你半天假你回家一趟？”
卓旸沉重地摇头，“我回宿舍给他们打电话就行了，听说今天食堂有特供菜加餐。”
时汐柔指着大门：“……自己出去，不送。”
亏我担心你的状态，浪费我那三秒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