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志惊慌地转身，矢口否认道：“你胡扯！我才没有！”
池序却看向了应铮。
他已经知道庞志在撒谎，但也知道庞志与应铮曾经有过师生情分在。
“应姐、大哥，你们能知道谁说的是真话吧？”莫旭北恭维地笑着说道，“他一大早过来，还是我给潘永强通报的，我在门口听得清清楚楚。他一走，潘永强便叫我通知人手，准备来对付你们。”
庞志张了张口，正欲反驳。
莫旭北又接着说道：“我还听到他说，您以前是他的学生。”
这下算是铁板钉钉的证据了。
庞志没法解释莫旭北怎么会知道应铮是他的学生这件事。
“小铮啊！我只是一时糊涂，我太害怕潘永强了！”庞志苦着脸道，“我想着如果事后被他发现了，那我就完了啊！”
“你哪是怕潘永强，你是怕失去如今的地位吧！”莫旭北毫不留情地戳穿他。
应铮神色沉沉，没有表态。
“你呢？”她冲莫旭北问道，“你也没有做过坏事吗？”
莫旭北讪笑道：“我主要就是帮着潘永强跑跑腿、传传话，我一个普通人，也伤害不了人。而且我只是为了好好活着，又不是心理变态非要害人。”
“应姐、大哥，您二位明察秋毫，我可不敢撒谎！”
池序点点头：“行，那之后好好改过自新吧。”
莫旭北主要就是靠着吹溜拍马，给潘永强哄舒服了，才走到今天。
要说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那倒确实没有。
应铮也懒得为难他。
“小铮，你看这……”庞志忐忑地开口。
“庞老师，我最后叫您一声老师。”应铮打断了他，“看在曾经你帮过我的情面上，我不杀你。”
庞志面上一喜，正准备开口致谢。
然而应铮又接着说道：“但你不能呆在基地里了，你自己走吧。”
庞志慌张地说道：“小铮，我这一个人，离开基地怎么活啊！”
“我当年还给你捐过钱呢！捐了一千块！你还记得吗？”他试图改变应铮的想法，“老师也没干过别的坏事了，你就原谅我一次，好么？”
应铮缓慢但坚决地摇了摇头。
庞志的行为已经触及了她的底线。
如果不是她实力碾压，那很可能就会导致一个完全不同的结果。
不杀他已经是看在以前的情分上了。
“我给你一天时间，如果明天之后，你还没有走的话，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应铮注视着他说道。
庞志双腿一软，绝望地坐在了地上。
*
“人都是会变的。”池序宽慰道，“有时候可能就是一件小事、一次选择，就会改变一个人。”
应铮轻轻嗯了一声：“我只是，还是会有些难过。”
“明明记忆里是个很好的人，但在末世中却变成了这样。”
“也许当年他的好也是真实的，而现在的不好也是真实的。只是环境重塑了一个人的心境。”池序客观地评价道。
应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就像说人是环境的产物，环境的改变必然造就人的改变。”她思索道，“在当时，庞志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一个和睦的家庭，自然有余力去关爱弱小，维持道德上的体面。”
“但末世之后，他失去了所有，心态自然会发生极大变化。所有的准则都变成了保全自我，也不再有道德上的约束。”
池序应道：“是的，人的多面性导致了很多时候不是非黑即白的。不过有些事可以容一容沙子，而有些事不能。”
应铮吐出一口气，感觉释怀了一些。
二人在搜索皇宫内部。
里面还有不少潘永强心腹的家属在。
但多数心腹都被杀了个一干二净。
只有寥寥几人得以回到家人身边。
正走着，一波老弱孕小哭喊连天地冲了过来。
是有回去的人告知了应铮的处理情况。
“就是他们杀了我家莽子！”有个老太婆声嘶力竭地喊道，“我要你偿命！”
她不管不顾地朝着应铮二人冲过来。
池序面色一沉，将其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其他叫喊着要他们偿命的众人这才仿佛清醒了过来。
这已经不是靠撒泼打滚就有用的时候了。
也再没有现代社会血债血偿的法律。
而是靠实力说话的末世。
应铮也不欲对普通人动手，皱眉道：“你们也全部在明天之内，搬离基地。”
对面众人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你有什么权力让我们离开基地？！”
“这基地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吗？”
“你好歹毒的心肠！让我们一群普通人离开基地，不就是让我们去活活送死吗？！”
应铮却丝毫不为所动：“出去后聪明一些，说不定还能活着到其他基地。但如果执意不走，那是肯定会死在我的手中。”
对面有人不忿道：“都说祸不及家人，你还要学古代搞连坐吗？！”
“你们享受了家中人带来的好处，自然也要承担相应的后果。”应铮淡淡道，“若是你们觉得委屈，那些平白死在你们亲属手里的普通人岂不是更委屈？”
话已至此，是去是留都随他们自己决定。
应铮和池序二人继续往里搜去。
*
“这就是潘永强住的宫殿了吧。”应铮说道。
“对，里面还有好些伺候的人。”池序答道。
“让他们离开皇宫就是了，也都是些可怜的。”应铮叹了口气。
里面的人还并不知晓外面的消息。
当听到应铮说潘永强和手下的人已经全部被杀后，不少人都激动地大哭起来。
她们在这宫殿里，虽是吃喝安全都不愁，但却完全丧失了作为人的自由与尊严。
都不需要应铮催促，她们自己便结伴收拾了东西，离开了皇宫。
而后殿竟还单独关着一人。
应铮推开门进去。
里面是一名手脚都被金链条牢牢锁住的女生。
听见开门声，她警惕地骤然抬头，眼里是燃不尽的斗志。
见到进来的是一位陌生女性，她一愣，仍是带着些防备。
应铮替她解开锁链。
见她饿得消瘦，便拿出一块面包给她。
那女生面露疑惑之意，但随即接过面包狼吞虎咽起来。
“潘永强已经死了，他手底下的人也没了，你自由了。”应铮轻声道。
女生怔怔地看了她半晌，兀地大笑起来。
“死得好啊！天道好轮回！”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直至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