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光阴、匆匆百年
时光荏苒，自从当年“双子星”一战已经过去近三十年了，这些年人界风平浪静，没有发生任何足以轰动修道界的大事。
昔日无敌天下的“六绝帝君”已然彻底销声匿迹，自从凌云踏上炼狱道之路，其师“杀帝”风战就再未踏出飞旋洞半步。
大势宗宗主“霸帝”蒙力，二十多年前宣布闭关，自此最为亲近的“钩吻”“罂粟”等人，也未能得见。
就连最为活跃的“释帝”狂僧，在弥勒继任大觉寺主持之后，也未曾在人前现身。
至于剩下的“风”“女”二帝，以及那位至尊“天绝”殿下，甚至就连消息都没有半分。
江湖从不寂寞、层出不穷的年轻人给人族修道界不断的带来新鲜血液。
这些从不知安分二字的年轻人，他们凭着一腔热血，以“六绝帝君”为偶像，以“至尊境”为目标，前赴后继的奋勇向前，涌现出一批又一批的年轻高手。
当人界最强至尊境强者，终于有了“六绝”之外的第七人后，年青一代的热血沸腾达到了顶点。
夜无痕，夜月刀宗开派宗主，被誉为“六绝”之下第一人，多年闭关苦修终获突破，成就“至尊境”。
以这件事为起点，人界就像平静多时的大海终于迎来了久违的滔天巨浪，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夜无痕成就“至尊境”的次年，自在宫本代掌教，“双子星”之“北斗破军”，已然远赴异界深入“炼狱道”二十余年的凌云，强势回归人间界。
虽然没有得到似“红莲业火”之类的神物，也没有达成其师“杀帝”殿下那般屠戮十万的壮举。但打穿炼狱道本身，便已经是放眼诸天万界都极为少有的成就。
现身自在宫殿前广场，重现众人眼前的凌云，一无凌厉杀机、二没狂暴气势，有的只是嘴角挂着的淡淡微笑。
完全不似经历过生死历练，依旧如往昔般气度沉稳、个性内敛。
没有人知道凌云在炼狱道内得到了什么好处，取得了何种突破。
只是就连清念、星日马这等老牌强者，都已无法看清凌云的真实修为，由此推算，凌云实力提升之巨大可见一斑。
遗憾的是，最为得意的弟子取得如此成就，身为 师父的风战，居然依旧闭关未出，使得师徒二人无缘一见。
代理掌教长达二十余年的清念于凌云回归的当日，正式交接了全部的权利。
已近风烛残年的清念真人，终于可以放心放下所有的负担，如愿以偿的开始自由自在的养老生活。
又两年，自在宫瑰宝之一，与风宁、风狂两位真人有半师之恩的苍岚走完了自己的一生，与自在宫后山墓园驾鹤西去。
苍岚死前遗言，不发丧、不悼文、不举行葬礼，就在墓园之中苍青墓旁掩埋了事，墓牌之上也仅留苍岚二字即可。
自在宫高层出于尊重苍岚遗愿，并未向外发悼文，因此修道界其他宗门并不知道这个消息。
只是，虽然没有葬礼，但苍岚下葬之日，到场送行的规格之高，分量之重依旧难有企及。
自在宫真人境高手全员到场，集体默哀。
“杀帝”风战更是出关亲手为苍岚挖墓，“女帝”风致不远万里赶回为其立碑。
就在同一天，“六绝之首”天绝沈逸风，携妻凌非烟离开青衣道北上，“上古四凶”之一的穷奇，随行护卫。
缥缈峰后山墓园，苍青墓旁多了一座新坟，墓碑之上仅有简单的一个名字“苍岚”，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放眼整个墓园，所有的坟墓几乎都一般无二，简简单单的一个小土包、简简单单的一根墓牌，上面也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名字。
这是自在宫墓园的传统，亦是身为“狩魔使”的觉悟。
此时，墓碑前空地上，正摆着两个海碗，碗中酒香醇厚。
风战、沈逸风、风致兄妹三人立在墓前，旁边放着三个海碗和一坛烈酒。
风战抱起酒坛，一边倒酒一边开口问道：“方才见过清念师叔了？”
“嗯。”
沈逸风点了点头，伸手接过酒碗。
“师叔说，咱们在这陪苍岚大哥，他们就不来打搅了。”
风战将另一碗烈酒递给风致，点头说道：“也好。”
“苍岚大哥，未能见上最后一面是逸风毕生遗憾，今日为您送上一程，一路走好。”
说罢，沈逸风仰头干掉碗中烈酒，身旁风战和风致亦同样一饮而尽。
风战长叹一声，安慰道：“你也别太难过了，老头走的时候谁都没说，那时我还在闭关，是感应到了死气，这才发觉情况不对。等我赶过来的时候，老家伙已经去了，就只留了一封简单的书信而已。”
风致盯着苍岚的墓碑，眼含泪水伤神道：“这么说，他是孤零零一个人走的。”
“他是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
沈逸风抚摸着墓碑，淡淡的说道：“他只是想安安静静的离去，就这样陪着他的苍青大哥。”
风战右拳用力击打在左手掌心，悲切道：“其实几年前老家伙的身体就已经不大行了，我着急让红莲完成进阶，所以凌云回来的时候我也没有出关。现在红莲已经开始复苏，马上我就能帮老头突破至教御位阶了，那时老家伙起码能延寿个几十年，这个死老头，他怎么就不能多撑那么几天呢。就差那么一点，就那么一点。”
“老头什么性格，难道大哥还不清楚么？”
风致小脸上挂着泪珠，开口道：“老爷子一生放荡不羁，走也走的潇潇洒洒。”
“唉。”
风战擦去眼角泪水，无奈的长叹了一声。
墓碑前的三人一时间再也没有说话，就这样肃立着为苍岚默哀。
良久，风战方才开口询问道：“这次回来，除了送老头子一程，你下一步要做些什么？”
沈逸风背负双手，微微一笑，语气略显无奈
“我，时间不多了。”
风致从旁追问道：“二哥，你还能坚持多久？”
“大概不到一年吧，严格说最长不超过七个月。”
“这么快？”
风战微微一愣，随即说道：“这比预期提前了近十年，我们的筹备还没完全准备好，阿满也还在鬼域没有回来呢。”
“没办法。”
沈逸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其实最近一两年，它就已经不太安分了，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活动更是频繁了许多。”
“那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沈逸风将目光投向西北，微笑说道：“三日后，我将北上止武山，那里环境特殊，能将我方实力发挥到极致。是这一战最好的战场，也算是我给自己选的埋骨之所吧。”
“二哥。”
风致拉着沈逸风的衣袖，道：“你估算，尽起我人族强者联手，胜算能有多少？”
“乐观一点的话，大概四成左右吧。”
“乐观情况下，居然都不到一半？”
风战摸着下巴上的胡茬，眼中凶光毕露。
“不管了，活着干死了算。就算咱们全部战死，也决计不能让那家伙重生。”
“说的对。”
风致握紧拳头道：“只要这一战能胜，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人界总有未来，假以时日必将能重新崛起。可若是败了，其他诸界不好说，可我人界必然灰飞烟灭。只是......”
“只是，无论结果如何，我等都有活下来的可能，唯独老二你......”
“嘿嘿。”
沈逸风转过头，看着自家大哥和小妹，脸上洋溢着阳光般的微笑。
“活着干、死了算，大哥刚刚说过，怎么这么快就忘了？生死有命，如何强求？想当初咱们小时候，何曾想过会有今日成就？”
沈逸风转过身来，面对着风战和风致，微笑道：“逸风本该是个胎死腹中的下场，机缘巧合一路走到今日。有敬重的师尊、义父，有亲如手足的大哥和小妹，还有毕生挚爱陪伴，更是连传承香火都有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逸风此生无憾！”
风战抬手拍在沈逸风肩头，只是用力的抓着沈逸风的肩膀，却没有多说半个字。
兄弟百年，何须多言。
“二哥，二嫂她......”
“唉。”
沈逸风轻叹一声，无奈道：“非烟她并非寻常女子，我与她之间从未谈及此事，但我知她所想，她亦知我所愿。逸风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甚兴！”
数月后，江湖传闻天绝沈逸风现身止武山。
与此同时，其他五绝也纷纷现身，并向止武山汇合。
这一诡异情况，顿时引起整个修道界的关注。
当“六绝”之下次一级的高手，如“毒姬”钩吻、大觉寺镇寺“五强”，自在宫数位真人，甚至是掌教凌云都开始向止武山进发的时候，修道界整体为之震动。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一则流言传遍天下。
据传，天绝沈逸风练功走火入魔、实力大损，因此沈逸风丧心病狂的想要破坏止武山，重新放妖族入侵人界，想要和人界同归于尽，让天下苍生为之陪葬。
这一说法的证据，是一直跟随沈逸风身边的老者便是“四凶”之一的穷奇，这成为沈逸风与妖族串通的铁证。而五绝则是想要阻止沈逸风的疯狂行径，因此才会围剿止武山。
甚至更有传闻说，沈逸风虽然走火入魔，然其修炼魔功，一身修为已然凝聚魔丹。一旦将其击杀，那得到魔丹者便可获得沈逸风一身惊天修为。
同时，谁能亲手击杀沈逸风，谁便可得到古剑“湛卢”。届时不仅可以坐拥逆天真元，更可掌控“湛卢”，成为诸天万界的顶级强者。
就是这个原因，所以如凌云，如钩吻，如五强这层次的高手，才会前往止武山，为的就是夺取魔丹和湛卢。
这消息的出处不得而知，真假更是难辨。但此消息一经传播，各宗各派海量的修道者纷纷动身，日夜前程的赶往西北大荒止武山。
万一这消息是真的呢？万一自己就是那个幸运儿呢？莫说万一，就是万万分之一，也足以令人动心。
利益足以使人迷失心智、变得疯狂，如果没有，那只能说明利益还不够巨大。
即便争夺的对象是五绝，是凌云、是钩吻这样的顶级强者又如何？
前往止武山的修道者数以万计，难道他们能够全部杀光么？
当杀戮四起，甚至两败俱伤的时候，最后的黄雀难道就不会是自己吗？
这就是赤裸裸的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