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步，Navier-Stokes方程，但是要考虑结果的正负值，应该有两个结果。”
“第18步，对第7、第9、第15步的数值求导。”
…………
几乎是姜百川刚说完思路，陆从文就已经算出了答案，二人配合默契，题目解得飞快。
宁安如看着眼前的一幕，一时神情恍惚，好奇自己究竟是在现实还是梦中。
若是现实，可他们分明已经有20多年没见了，怎么还能这么默契；
若是梦境，却又为何这般真实，一如当年一样。
我孙子一郎紧握小拳拳，表情严肃、心砰砰直跳。他不停看表，祈求时间再快一些。
1分钟…
50秒…
40秒…
还有30秒了，还差3步！他们无论如何都是完不成的了。哪怕是陈傲本人在这都不可能！
稳了！
他脸上表情终于舒展开来。
这边，姜百川和陆从文还在继续。
“第19步，对第11和第14的两个公式求幂，两个结果都要套进第7步的方程里。”
“第20步，15、16、17、18、19步，五元五次方程。快算，时间不多了。”
“时间到！”秒针刚到41，我孙子一郎急忙喊停。
“输了！哈哈，你们输了！28分41秒，你们还没算出答案！”
“我就说你们华夏不行吧！”
陆从文停住了笔，只算到20步。
在场其他人都面面相觑，他们并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到底谁赢了？”宁安如焦急地问，“你们谁解释一下！”
“当然是我！”我孙子一郎竟不顾形象地大喊起来。
“国际皆知，利用陈傲猜想解这题需要22步。”
“他们在规定时间内只解出了20步，他们输了！”
“哈哈！给我道歉！”
输了？
宁安如心一沉。
围观的病人和护士们都议论起来。
“咱们输了？”
“不知道啊，那个鬼子是这么说的。”
“男足刚被踢了个0—7，难道数学也不如人家？”
“输了也不丢脸，一边是世界有名的专家，一边是外卖小哥，输就输呗。”
“不行，输谁都不能输太阳国。”
议论声不大，但走廊也不大，该听的都能听到。
“输了吗？”2丫偷偷地问。
姜百川笑了，笑声回荡在整条走廊，听得我孙子一郎心里头发毛。
“谁告诉你，一定要22步的？”
“陈傲猜想提出来这么多年了，明明有很多地方可以精简优化，你们是一点没研究吗？”
“什么意思？”我孙子一郎问。
“你先看看，陆从文最后的答案吧。”姜百川答。
我孙子一郎走上前看着A4纸上密密麻麻的数字，下一秒脸色突变。
陆从文最后的答案竟然和他算出的一模一样。
“这怎么可能！20步就算出了答案？”他嘶吼，“我每天都在关注国内外各种科研杂志论文！”
“从来没有人提出陈傲猜想可以精简！”
“你怎么可能做到！”
“怎么不可能？”姜百川厉声道，“搞学术研究最重要的就是勇于突破。”
“人类对数学的研究每天都在进步，但你们目光狭隘，只会盯着几本书、几篇文章，自以为掌握了前沿成果。”
“太阳国如果都如阁下一样搞研究，那我们华夏完全不用担心你们。”
“我不认同！”我孙子一郎，“如果有这样的成果，研究出的人肯定早就拿出来发表了。”
“光这项成果，足够让他享誉全球！”
姜百川淡淡一笑：“没听我女儿说吗？”
“我们华夏有许多痴迷数学、潜心研究的人，他们不在乎名誉，但水平都在你之上。”
“你该不会真以为，她是没事找事故意侮辱你吧。”
我孙子一郎语塞了。
这场较量，起因就是姜鹿的这句话。他要让侮辱他的人付出代价。
结果比完了，反而证明姜鹿是对的。
多么讽刺。
“行了，废话少说。”宁安如站出来，“同样的时间，同样的答案，我们这边20步，而你是22步。”
“谁胜谁负很明显了吧。”
“哇哦！”
围观群众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掌声和欢呼，几乎要把医院的屋顶掀翻。
我孙子一郎在欢呼声中黯然离开。护士们赶紧把众人疏散到各个病房。
这段视频也被人发到了网上。
事已至此，李德汉等人也明白，姜鹿的志愿是强求不来的了。
她父亲竟然是这么厉害的人，连陆从文都自愧不如。他们这些大学能提供的教育资源，可能都不如人家一个爹。
所以，她真的无所谓去哪个大学吧。
送走李德汉等人，姜百川被陆从文、宁安如牢牢按在了床上，像审查一样在他身边转圈。
“你什么时候偷偷研究陈傲猜想的？”
“哪用研究啊。”
“那陈傲猜想本来就是…”话刚到这，姜百川却立刻闭嘴了。
“本来什么？”
“没什么。”
“切，不说算了。”
宁安如没好气，又转向姜鹿：“闹剧结束了，你的志愿还没想好吧？”
“不，已经想好了。”姜鹿抬起头莞尔一笑，表情十分认真。
“我突然，对你们当年的事很好奇。”
“而且你们居然只拿了第二名，这仇不得报吗？”
宁安如和陆从文愕然。
姜百川突然有些激动，似是要说什么。宁安如眼疾眼快立刻按住了他的肩膀，凑在他的耳边低语。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也知道她今后可能会发现些什么。”
“但有些事，总要大白于天下的。”
“儿孙自有儿孙福，让她去吧。”
夜幕降临，宁安如独自回到三中办公室。
她还有许多东西没有整理。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随后一人推门而入。
唐汐。
宁安如很好奇，让唐汐坐在沙发上。她自己停下手头的工作，给唐汐倒了杯水。
“考完之后都没有见过你。”
“这次发挥不错，全省第27，志愿填了吗？”
唐汐摇摇头，似是有什么话想说却又不敢说。宁安如自是看得清楚，再三追问下，唐汐这才开口。
“宁校长，我能…向您打听一件事吗？”
唐汐越说声音越小。
“我想知道…南北的志愿。”
宁安如淡淡一笑。她是过来人，又怎会不知这些懵懂小女孩的心思。
“唐汐，以你的分数，清大和京大都是随便填。你又何必执着于南北是什么学校呢？”
“这么说，南北没有填清大和京大？”唐汐这个反问倒是把宁安如整不会了。
唐汐是个聪明孩子，她不是不懂宁安如的意思，但她还是选择避重就轻。
“的确不是，但你想清楚了吗？”宁安如叹口气，“填志愿可是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大事。”
“大到足可以改变人生。”
唐汐站起身，坚定地点了点头。
“如果一辈子只有一次机会…”
“那我选择用这次机会来靠近他。”
宁安如知道劝不动了。
唐汐这孩子，平时看起来不争不抢，其实倔地很，认定的事情十头奶牛都拉不回来。。
而且，为何非要劝呢，她自己不也是这样么。为了一个模糊的、若有若无的身影，竟追逐了半生。
大抵是自己的青春太安静，所以才更希望看到这些孩子能拥有明目张胆的喧嚣和热烈吧。
“行吧，我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