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日,击杀血骷邪君的荒域山裂之处,已不再是秘密据点。
五路大军在收到捷报后,除必要的留守人员外,主力尽数汇聚于此。
云霆壁垒那庞大的身影悬浮于空,投下的阴影笼罩着下方肃杀的军阵。
余枫、余玄英、鹤羽子等强者立于阵前。
身后。是林虎、王涛、吴凤鸣等一众强者。
下方,是历经月余征战、洗去铅华、更添悍勇的数万清云将士。
清云军伤亡很小,究其原因是魔物并未汇聚成潮,一直是清云军在发动突袭。
血骷邪君的遗骸,早已被送入云霆壁垒最深处的实验室。
由吴凤鸣亲自带队,日夜不休地进行着拆解与研究。
每一块残躯、每一缕残留的道则气息...都被精密仪器记录分析,为那【渊骸傀儡】的构想提供着宝贵数据。
余枫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坚毅的面孔。
声音通过扩音法阵,清晰地传遍全军。
“将士们!”
“一月苦战,我等已在这炎洲焦土,扎下根基!”
“东部荒漠,魔物溃散,矿脉入手!”
“更于此处,阵斩四阶魔君血骷。”
他话音一顿,下方顿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阵斩道境魔君,这是何等辉煌的战绩,足以让任何一名参与此战的将士自豪终生!
“然,此非终点。”
余枫声音陡然提高,压过欢呼。
“血骷虽死,魔患未平。”
“其老巢血云山仍在,其余魔君仍在,这方天地的污秽仍未涤清。”
他剑指西方,那血色天空愈发深邃的方向。
“今日,我等便以魔君之血为祭,誓师西进!”
“剑指血云山,荡平魔窟,将清云之旗,插遍炎洲东境!”
“吼!”
“西进!西进!西进!”
“荡平血云山!”
数万将士的怒吼声,瞬间汇聚成磅礴的战意。
冲霄而起,连昏红的天空仿佛都被震开了一丝裂隙!
誓师完毕,大军开拔!
云霆壁垒引擎轰鸣,率先向着西部荒漠与血云山交界处驶去。
下方,庞大的军队如同钢铁洪流,紧随其后。
带着决然的意志,踏上了西征之路。
经过一个月的清剿,东部荒漠区域的魔物已被清扫大半,即便有漏网之鱼,也早已闻风丧胆,不敢靠近清云军锋。
几头试图组织反抗的假道级魔物,也被余玄英亲自出手,以雷霆手段斩杀,未能掀起任何风浪。
令人疑惑的是,预料中本该盘踞于此的“岩君”,却始终未见踪影。
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余枫下令提高了对地下区域的侦查等级,却依旧一无所获。
四月十二日,大军抵达血云山边界。
浓郁的血煞魔气扑面而来,与东部荒漠的死寂截然不同。
这里,充满了令人作呕的生机与邪恶。
曾经,这里叫火林山。
而今,是已死道境血骷邪君的道场,
放眼望去,山峦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
植被扭曲怪诞,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血雾。
世界的病态程度,似乎比几年前余枫初次来临时还深重。
鹤羽子与余枫脱离大军,先行一步,来到了血云山的核心区域。
这里,是原羽皇门宗门旧址。
曾经的仙家福地,亭台楼阁、练武广场、讲经道坛...
如今,皆已面目全非。
宫殿被魔气侵蚀得漆黑斑驳,悬挂着狰狞的骨饰。
广场上,则铺满了不知名生物的骨骸。
灵泉干涸,被污血填满。
随处可见挣扎扭曲的痛苦人脸,被固化在墙壁地面,那是被折磨致死、不得超生的怨魂。
这里,还不是上次余枫等人前往的地方。
据鹤羽子说,之前余枫几人来的地方,只是幻阵外的一处对外山峦而已。
真正的羽皇门,是在一方隐匿大阵中的。
数百年来,这大阵也没有太大变化,鹤羽子随意推算一番,便踏入其中。
死寂中,又隐约传来阵阵痛苦的呻吟、癫狂的呓语...
以及,魔功运转时抽取鲜血的汩汩声。
鹤羽子沉默地行走在这片熟悉的土地上,每一步都仿佛沉重千钧。
目光掠过那些残破的遗迹,依稀还能分辨出讲经堂...甚至是他当年居住的那处僻静小院的轮廓。
余枫跟在他身后,能清晰地感受到,师尊那看似平静的躯体下,压抑着何等汹涌的怒火与悲凉。
这片土地,承载着他太多的记忆与情感。
如今却被糟蹋成这般魔域,这是对过往一切彻底的亵渎。
终于,他们来到主殿广场前。
那里,正有数百名血骷邪君留下的低阶仆从和弟子。
如同行尸走肉般,或是修炼着邪恶的血法,或是麻木地处理着一些血腥的材料。
他们并未发现了闯入两人,只是不时发出嘶哑吼叫。
眼中冒出嗜血的红光,挥舞着血刃骨杖。
这些魔修早已被魔功扭曲了心智,只剩下杀戮与服从的本能。
实力越强,对魔功的抵御效果越强,到了二三阶基本可以维持神志。
鹤羽子看着这些沦为魔物的家伙,其中或许还有当年故人之后裔的修士。
眼中最后一丝波动,被彻底化为冰冷的死寂。
他甚至没有动剑。
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食指对着前方虚空,轻轻一划。
没有璀璨夺目的剑光。
空间涟漪,如同水波般扩散开去,瞬间掠过了整个广场,掠过了每一个扑来的魔修。
下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有扑到半空的魔修,动作猛然僵住。
他们眼中的红光迅速黯淡、熄灭,身体如同风化的沙雕。
从头部开始,无声无息地化作最细微的尘埃,飘散在空气中。
无论是低阶仆从,还是所谓“精英弟子”,甚至包括两名三阶的血袍执事...
都在这一划之下,彻底湮灭,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仿佛他们从未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
一念之间,数百魔修,灰飞烟灭!
这便是五阶剑仙的威严!
对付这些蝼蚁,甚至无需出剑。
鹤羽子缓缓放下手,依旧沉默。
但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悲怆与愤怒,却渐渐转化为一种决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