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她!”
一道喝声从门外传来。
【终于来了。】沈天欢眼底终于涌现了些许笑意。
若不是为了给他时间,将府内所有的异士与打手全部召齐,她也不会在此和这个蠢货耗那么久。
“扑通。”
林七夜在沈天欢的示意下将已经窒息昏迷的沈慧珠丢在了地上。
她倒地抽搐几下,猛然吸了一大口空气,才稍稍缓了过来。可随之而来的是,嗓子内火辣辣的痛意,让她捂着脖子忍不住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
沈天欢笑着转身,目光依次从脸色阴沉的沈父、他身旁站着的几人、以及他身后拿着刀剑、趴在院墙上拿着弩弓的护从身上扫过,最后漫不经心地略过躲在后方一脸焦急与怨毒的沈母,收回了视线。
这种忽视将沈母差点气了个倒仰。
“逆女!你竟然敢这样对自己的妹妹!”沈父怒斥道,同时对身旁几人递了个眼色。那几位光从神态与衣着上看,就不像普通人,想来就是淮南王派来的异士。
几人对视一眼,除了一位道士装扮的人面色有些凝重外,其他几人表情还算轻松——打死几个普通人的林七夜在他们眼中没什么特别的。
“这几位是长安城内赫赫有名的异士,我劝你们现在就束手就擒,不然......”
可就在他说话间,沈天欢突然抬起脚,一脚跺在了正在小心朝外爬去的沈慧珠的头上!
“咔擦!”
只听一听清脆的碰撞声响起,沈慧珠浑身陡然僵硬了一下,接着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啊啊啊啊!!”
“慧珠!!”沈父与沈母二人同时惊呼。
“啊啊啊!阿呼(父)阿五(母)救我!!”沈慧珠抬起头,那凄惨的样子让见者骇然。对比之下,将那面带微笑却踩着她毫未松开的沈天欢衬得愈发心狠手辣。
沈慧珠此时满嘴是血,前排四颗牙断得参差不齐,明晃晃的白色在地上一摊血迹中分外显眼。她脸上糊满了鲜血与尘土,眼泪自上而下流出道道蜿蜒的痕迹。
乍一看去比那外面的灾民也好不了多少。
她朝父母伸手,却被头顶的那只脚牢牢地固定在原地,任她如何努力向前爬行,均不得寸进。
——就像只被按住了龟壳的乌龟。
沈父沈母想要冲上前,却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骤然降临!
他们与周围的奴仆一起,均毫无抵抗地被猛地压倒在地上。那股无形的压力像是千斤巨石,压的他们喘不过气来,口中的惊呼声也戛然而止。他们从未体验过此等恐怖的威压,惊惧之下只能费力地转动眼珠,求助地看向站在前方的异士——
这才终于发现了异士们的古怪。
所有异士竟都僵直在原地。有人举着武器,有人刚迈开一只脚,还有人在抬手掐诀。可这一切的动作仿佛都停滞了一般,再无法更进一步。
其实几位异士在沈天欢有所动作前就已出手,却发现眼前一花,一幕幕“往事”被强行灌入脑海,身体更是像是被包裹在泥潭中一般动弹不得。
沈父沈母看不见,这些背对着他们的异士此时全都眼神空洞、满脸扭曲。
“只要他。”沈天欢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纤细的手指对着其中一名道士遥遥一指。
此话一出,余下的异士们突然像是被解开了禁锢般,继续手上的动作。只不过他们如今实施的目标确不是对面的林七夜,而是站在身边的同伴......
一时间,死寂的院落中只剩下利刃划开血肉的声音。
片刻后,衣物上被溅了大片血迹的道士感觉浑身一松,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他哆哆嗦嗦地将手中的兵器放在地上,双手合十,畏惧地朝着那个沉默地站在沈家嫡女身后的男人求饶。
——能这样同时压制住多位境界高强的异士,这人的能力恐怕不在当世第一人霍去病之下。
而他既然敢出手,就证明他并不担心淮南王的报复。
【完了。】道士心中知道今天怕是在劫难逃,只盼望这人念在他只是帮凶,而非主谋的份上,削减几分这为红颜而起的杀意。
这样想着,他余光朝后瞥向身后瘫软的两位沈家主事人。
突然——
“吱啦——硌硌硌......”
一阵金属与石子路面的摩擦声响起,他转回的眼珠被一阵反光刺了一下,闭了闭眼,方才睁眼看清了眼前之物。
那是一柄长长的剑,和一双精致小巧的锦缎鞋。
因着剑身光滑,上面原本喷射状的血迹已大部分滑落至地面,只留下零星几点血痕。他认得这柄剑,这是他一位同僚耗费了许多功夫才得来的绝世利刃。每每用完,都要小心用布擦拭干净,爱护异常。
可如今,这柄剑被人毫不怜惜地在地面上拖拽,他那同僚的身体却已冰冷。他微微抬头,在对上沈天欢垂下来的目光时心底一寒,急忙收回视线。剑身倒映出他冷汗淋淋的狼狈模样,还有那眼中无法掩盖的胆怯。
也许是老天听到了他的祈祷,沈天欢并未停留,而是继续抬脚走向他身后。
道士这次不敢再往回看,紧紧闭上双眼,果然听身后响起了沈家夫妇接连不断的惨叫——
那声音凄惨无比,如同将人拉入了无间炼狱,即便是“见多识广”的道士也忍不住动容。
许久后,那惨叫声终于渐渐淡去,他听见沈天欢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这声音在周围浓烈血腥味的衬托下,给人一种极致的割裂感。
她用一种寻常十几岁女孩天真单纯的语气对她的父亲问道:
“阿父,阿母看上去快要坚持不住了,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