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边看边啧啧称奇。
脸上更是浮现出一抹惊喜之色。
旋即，他就迅速收敛，故作漫不经心之态。
然而，他这般欲盖弥彰的表现，反倒勾得旁人心里直痒痒，都当是撞见了宝贝。
林默在一旁冷眼旁观，目光在摊主与年轻人之间扫过。
见二人装模作样的作态，他的嘴角不由勾起一抹讥诮。
“就这点演技，放在前世的横店，怕是连份盒饭都混不上。”
林默暗自摇头。
这些家伙明显是在做局。
就在等“有缘人”往里钻了。
事实上，也确实有不少人没有看出端倪。
众人瞩目之下，年轻人煞有介事地与摊主在袖中议价。
因是在袖中交易，外人难窥究竟，不知摊主开出多高的价。
一番沟通之后，年轻人似乎是因对方要价太高，他只能无奈摇头，恋恋不舍地起身离去。
而他前脚刚走，空出的位置便被别人抢占了。
一番折腾后，一个中年男人脱颖而出，得以与摊主先行洽谈。
他满脸兴奋，在袖中比划着出价。
许是摊主狮子大开口，中年男人眉头一直紧皱着。
一番唇枪舌战后，摊主似乎松口了。
而男人愁眉舒展，终是从身上掏出一袋银元，捧着瓷瓶欢欢喜喜地走了。
那模样，仿佛捡了天大的便宜。
见此，不少人脸上浮现意味深长的笑容。
显然，他们都懂这行的规矩。
来鬼市淘宝都是各凭本事，看走眼也只能自认倒霉。
旁人看破不说破，断不会主动去拆穿摊主与年轻人的把戏。
毕竟断人财路，无异于杀人父母。
为了这种小事结仇不值当。
这时，冷伶仃扯了扯林默的衣袖，指向洞子深处。
林默面露疑惑。
冷伶仃示意他摊开手掌，在他手心写道：“线报说，我们要找的人偶尔会在里面出现。”
随后，二人起身，向深处走去。
洞子深处，人渐稀少，买家卖家加起来不过数十人，皆是年长者。
一个个眼神深邃，仿佛已经洞穿世俗。
二人初来乍到，一看就是生面孔。
立刻引来了几道目光，毫不掩饰地对着二人打量了起来，眼神中透着几分玩味。
冷伶仃被那几道目光盯着，感觉浑身如芒在背。
心中暗自思忖：能让自己都觉不适的，绝非等闲之辈。
好在众人很快低眉垂首，摆出一副似睡非睡的样子。
而林默始终神色如常。
这样的表现，让几人悄然侧目于他。
林默扫了一眼几人面前摆放的物件。
那些东西看似寻常，可旁观之人却是面色凝重。
似乎想要上前询价，可又有些踌躇不前。
二人在这儿等了一会儿，顺便看了几眼。
冷伶仃倒是没有瞧出什么特别的东西来。
可是，林默却越看越觉得惊讶。
全因那些人面前摆放的都是非比寻常之物。
譬如，其中一盏看起来像是油灯的物件。
却是青铜水禽衔鱼造型，应该是汉代的雁鱼铜灯。
还有一个圆球状香囊，直径仅5厘米左右。
内部应该是有平环装置，无论外壳如何转动，焚香盂始终水平，这样能够避免香灰洒落，正是唐代的鎏金银香囊。
还有那些道家符箓，看起来像是纸钱，五颜六色的，实则暗藏玄机。
因为，那都是道家画符用的符纸。
在《道家阴阳符箓》中，符箓被分为五个等级：金色、银色、紫色、蓝色和黄色。
金色符箓威力最大，需要高深的道行才能驾驭。
而黄色符箓最为普通，是大多数道士日常使用的符箓。
而林默竟还瞧见一张比金色更罕见的黑色符纸！
一旁的冷伶仃倒没注意到林默的情绪变化。
她只是略一思索，在林默手心写道：“你有没有好东西？”
“什么意思？”林默目露疑惑。
“那人只在有好东西出现的时候，才有可能会现身。”冷伶仃回道。
林默指了指摊位上的这些东西。
意思是：“难道这些东西还不够好？”
冷伶仃摇了摇头。
这些东西虽好，但是显然还不够。
林默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块古玉。
“啪”的一声，往地上一放，带着冷伶仃在旁边坐了下来。
他也学着那些人的样子，老神在在地闭目养神起来。
林默明白这坐姿神态讲究的是“范儿”。
有些人的范儿只能刻意装出来，而有些人往那儿一坐，范儿便自然流露。
林默无疑是后者。
所谓“居移气，养移体”。
他历经风雨，往那儿一坐，周身便散发着高深莫测的气息。
让人难以捉摸他的深浅来，自然不敢轻视于他。
而林默拿出的古玉，乃是长生玉。
当初特勤局的白鹤道长曾言，此玉极为稀罕，能保肉身不腐、滋养魂魄。
对阴魂鬼物乃至修道之人而言，都是无价之宝。
通常，这般玉石只会被帝王用于保存遗体。
而林默这枚长生玉，品相绝佳，上面还刻有古篆，少说也有千年历史。
就连冷伶仃都不禁心头一震。
她虽不懂古玩玉石，但一眼便看出此物不凡。
连她都能瞧出端倪，那些在此道浸淫十数年甚至数十年的行家，自然更能分辨。
所以，当这长生玉一亮出来，立刻引来众人围观。
不少人双眼放光，好似看到了稀世珍宝。
就连那几个原本老神在在的老头子，也微微睁开紧闭的双眼。
有意无意地往这边瞟，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几个人在旁边指指点点。
很快，有一人似下定了决心一般，向着林默这边伸出了手。
林默眯着眼，不为所动，示意冷伶仃应对。
冷伶仃心领神会，也伸出手。
那人先是一愣，随后放下袖口，和冷伶仃在袖中讨价还价起来。
然而最终，那人摇了摇头，失望离去。
有了这人的前车之鉴，其余人暗自掂量自身实力后，都无奈放弃，在一旁观望。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几人，结果都和第一人一样，摇头叹气地离开。
而此处有一枚稀世古玉的消息，很快传开。
越来越多的人跑来围观，就连那些原本还在闭目养神的老家伙也坐不住了，纷纷起身围了过来。
不过，却无一人上前询价。
林默好奇，在冷伶仃手上写道：“你定的什么价，怎么一个买得起的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