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旭钻入到梦神打开的那条通道。
通道里面是各种光怪陆离的景象。
那是众生之梦更深层的内容。
梦境同样是光怪陆离的景象，但做过梦的都知道，梦多少有着做梦人的视角以及现实的投影，甚至有一定的连续性。
但是此刻张旭看到的，是无法定义的画面。
就像是无数彩色颜料混合在一起，随机产生出来的画面。
无序、跳跃、混乱...
“有神明也曾进入过这里。”梦神在前方等待张旭，等张旭与祂肩并肩的时候，突然开口。
“祂们有过一个猜测，这里或许也是最初那位神明的梦境，或许是其中一面体现。”
张旭眉头一挑。
“你的意识是潜流世界的最深处是最初那位神明的一面体现，所以三相神沉眠孕育的梦境会跟潜流世界产生共鸣并且交缠上，并非【梦境】这个属性相同这么简单。”
“没错。”梦神点点头，“我认为这个猜测有着很大的可能。”
张旭的表情有些古怪。
“你不是潜流世界的自我保护意识所化的神明吗？”
“换言之，你也是潜流世界的一部分，这一点你也不知道？需要猜测？”
梦神瞥了张旭一眼：“你也是最初的那位神明的后裔、一部分，在此之前，你知道那位最初神明吗？”
张旭听到这话，没法辩驳。
“很好的反驳，我明白了。”
梦神点了点头。
随后两人没有再对话。
沉默着一路来到了潜流世界的最底层。
还没有怎么靠近，张旭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
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从下方源源不断传来。
即便张旭的真神位格，都感到了不舒服。
不，或者说，所有具备灵智和意识的活物只要感受到这股气息，都不会从本能、从内心感到不安、不舒服，以及排斥感。
仿佛只是靠近半分，心智都有可能被拉入到永不复生的深渊一样，从而变成有躯体，有灵魂，却盲目痴愚且疯狂的怪物。
“这是什么鬼东西？”
这真的是某个生灵的梦境，而不是某个疯狂神明的造物？！
张旭看向梦神，一副“这是真的”的表情。
梦神变化的银色巨人面色此刻也变得十分凝重。
“是的，这确实。”
张旭转动目光，再度落在面前这些怪异的梦境——
那不是这一路走过来，他看到的种种浮光掠影、思绪碎片。
而是具有实体的怪物。
还是极度扭曲的怪物。
张旭看着一道道扭曲的、在暗紫色基底上蜿蜒着荧绿脉络的触手，从虚无的深处缓缓蠕行至他的眼前。
起初这些触手呈现出的是，布满不断搏动的胶质结节的形态。
但转瞬间，表皮上滋生出数以万计不断变幻的器官：
时而化作布满血丝的眼球阵列，时而分裂成扭曲蠕动的肢体丛林，时而张开无数流淌着粘液的嘴巴矩阵。
而在更深的黑暗中，更加庞大、更加亵渎心智的构造正从维度裂隙中缓缓显现！
那仿佛是一片扭曲的星空，一座由疯狂构筑的尸山，一片错乱的时间段...以及张旭自己！
一切违反任何规律的东西在永无休止地重组、变异。
“一个足以让活物心智理性土崩瓦解的错乱聚合体。”张旭在心里做出判断。
所有都是错乱的，疯狂的，又湮灭了所有的心智盲目痴愚。
张旭现在位列真神，但在看到这玩意的时候，眼睛竟隐隐有要撕裂眼眶的感觉。
明明没有发出声音，但是此刻却有无数的噪声在他的脑海中剧烈翻涌，排山倒海的精神冲击在颅腔内反复回荡。
哪怕封闭五官，外面有一层维度屏障，都不能阻止这些污染渗透进来。
也亏得张旭实力够强，才能在时刻受到污染的时候不受一丁点影响，依旧面不改色。
换做别的真神过来，直面这摊无法屏蔽污染的玩意，多少要费些功夫。
张旭却是举重若轻。
“这是三相神的梦，祂们三个的梦境混合在了一起吗？”张旭盯着面前这摊东西问道。
“是，祂们三个的梦境混合在了一起。”
张旭目露思索：“那么这玩意的实力会超过单独一个三相神吗？”
“不会。”梦神摇头，“这些终究是梦境的聚合物而已，不是真正的三相神。跟大地之神逸散出来的那些思维念头差不多，只是无数无意识的思维组成起来。”
张旭点点头，左右扫了一圈。
这玩意古怪归古怪，但也没看出哪里有问题。
甚至可以说，压根不会有“出问题”这种说法。
因为它本身就是由无数问题构成，怎么可能会出现问题？
这个说法简直就跟豆腐上长豆腐一样搞笑。
“你不是三相神的梦境发生异变吗？异变在哪里？”
“现在这种情况是我动用了大部分潜流世界力量镇压的后果。”
梦神说着，撤去了一部分镇压的力量。
下一刻，原本那些平静蠕动的触手像是陷入狂暴状态一样，纷纷直冲向天。
这里是潜流世界的最深处，那么往上的便是生存着潜流世界各种生灵的表层。
三相神的梦境是想要往潜流世界的表层区域过去？
张旭目光凝凝。
他第一时间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分担三相神身上受到那位最初的神明的影响！
潜流世界，也是大宇宙的一部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里的生灵同样是最初的那位神明的后裔、一部分！
想到这里，张旭眼神一厉。
潜流世界可不是大宇宙的一个智慧文明星球那么简单。
生活在这里的生灵数量不可计数，可以说未必比现在彼方世界要少。
甚至更多！
如果三相神能够利用潜流世界分担祂们身上受到最初那位神明的影响的话，或许能够顺势彻底苏醒过来，也说不定！
这一点，是张旭不能接受的。
完全苏醒的三相神，以及半疯的三相神，两者根本不能同日而语。
前者，张旭就算现在实力再往上拔高一点，都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
但后者...
没有智慧，只凭借本能行事的畜生，能够转圜的空间和机会大上不少！
三相神的这个做法对祂们有利，但触动了张旭的利益。
所以...他不允许。
张旭手一张，“言灵喇叭”出现在手中。
“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