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雅的小提琴声响起，餐厅的主厨亲自来询问点单菜品。
闫峥示意把菜单给许思，许思微微惊讶还是接过，那菜单上的菜一道比她们住一晚的酒店套房还贵！
许思微微低着头，轻声和主厨沟通几句，点了店里几道受欢迎的菜品。
烛光照在她莹白的小脸上，愈发生动和漂亮。
她点完说：“不晓得大家喜欢吃什么，闫总您……”
“你们点，”闫峥淡声道。
他对吃的一向毫无要求，既然这么说，许思就把菜单给了麦子和李薇，两人也意思意思地点了两道，香煎鹅肝配无花果，椰香蟹肉浓……
点完还友好的把菜单递给了林泽。
林泽这辈子没想到，有一天总裁约女孩会轮到自己点菜！
他瞥了眼自家总裁，瞧他注意力都在对面的许小姐身上，人家许小姐跟小跟班聊天他搁那又听又看。
好在林泽是专业的助理，心里翻天脸上还是镇定。
“帕尔马火腿蜜瓜，菲力牛排一人一份谢谢，”林泽没听到她们点这，大抵是菜单上的价格属实瞩目，不过对闫总来说，这算什么？什么都不算！
主厨照例询问，“几分熟？”
还未等林泽开口，自家那位明明看着许小姐的总裁舍得回头了，“一份全熟给许小姐。”
这属于是肌肉记忆，关于她的所有事，在闫峥那里都是肌肉记忆。
1983那年，思思说沪市外宾那么多，未来也只会越来越多，开家咖啡馆西餐厅，就在华新对面。
开业前拉着闫峥先去尝菜品。
吃牛排时她就要全熟的，她说，“虽然有人觉得点全熟的没品味，纯纯浪费牛排，但我就喜欢吃全熟的！”
闫峥记在心里，偶尔她想吃，也会绕去西餐厅点一份带回去。
但此时在这说出来，如此自然地脱口而出。
许思和两个小跟班都安静了。
许思：“……”
这些年在外边，她往往只是许多应酬里的陪衬，为了迎合餐桌上的喜好，她很少点全熟的，除非是自己一个人吃不用装模作样的时候。
“……呃，对，我喜欢全熟的。”
主厨温和点头，表示了解。
等确认了菜品，闫峥又让开一瓶红酒才离去。
外头的光线实在太美，蓝调的天，霓虹逐渐闪烁开起，远处江面上观光的轮船缓缓行驶。
“许思姐，我们能去拍几张吗？”
这么好的机会，不拍点照放朋友圈都对不起自己！
许思询问看眼闫峥，对方说：“随意就好，只是吃顿饭。”
不晓得为什么，许思觉得对方是甲方，还是星盟的总裁，自己应该拘谨严肃对待，可看到他只觉得亲切温和。
她说：“谢谢，你们俩赶紧去拍吧。”
“一起啊，”麦子可不放心她一个人坐在这，拉着跑到落地窗前拍照。
来都来了。
许思也拿出了手机。
外面的江景实在太美，江水奔波向东，对面大屏循环播放着奢侈品广告，五光十色的霓虹逐渐亮起打破蓝调时刻的优雅，更添热闹。
许思看着手机里的画面，拍照，定格。
眼前却花了一瞬，好像看到照片变幻了一下，变得朴素简单，晨光照耀下的黄浦江，破旧的渔船慢悠悠往江上开，大桥上，三轮车、二八杆吱呀吱呀摇晃着骑过去。
这画面是出现了几秒，瞬间又消失了。
许思眨了眨眼，觉得自己大概是前些天看那年代电视剧，脑子里都是八九十年代的老城了。
三人看了好一会儿，许思小脸挂着笑，闫峥目光未曾离开她。
再随着她的视线，看了看外边。
这个时代在闫峥眼里太过先进，比起1985简直是飞跃的进步。
他想，原来思思就是生活在这样的年代。
很繁荣、便利、富裕，但也处处是竞争，很辛苦。
他想起最后听思思说的话，是在吃完五香花生回南平路的车上。
她说：那个世界有太多先进的东西，但现在我觉得这里就很好。
她说：好在有你，有我们一家，好在空气清新，有山有水。
她说：好在这个时代。
闫峥眼神愈发温柔，又遗憾此时此刻的她和自己只是陌生人，不记得这些。
但没事，他会一点一点靠近，弄清这一切。
只要有她的世界，他也觉得是最好的。
前菜上桌，许思三人回到桌前坐下，“抱歉，闫总，属实是我们第一次来这样的餐厅，您见笑了。”
“不会，”闫峥抬手，示意她们用餐。
许思拿了块面包，抹了黄油小口吃着，想起来问：“林助在电话里讲有工作上的事要谈，是我们的方案有问题吗？”
说到正式，许思把手里的面包放下，“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商量调整。”
“不是，我很满意，”男人淡声说。
麦子惦记着要保护自家小老板，都忘了对方可是星盟的总裁，“闫总满意的话不是通知我们就行了，这饭……”
对上闫峥的目光，小姑娘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还是挺吓人。
许思也有些奇怪，“那今晚还有什么事？”
对面的林泽低头啃面包，心知肚明不说是工作的事我们总裁怎么请您吃饭啊！！
“许小姐觉得蝶梦的设计，优势在哪里？”
闫峥瞧她不问清楚不安心的模样，便也说起了公事。
许思擦了擦手，认真道：“其实有一点，我晓得蝶梦是一个非常非常小的工作室，小到这次能来星盟竞争都让我们觉得幸运，但这也是我们的优势，不管是欧希还是c·L，它们本就是非常受关注的品牌，特备是c·L，哪位明星能穿上c·L的服装，甚至在娱乐圈里代表了某个层面上的地位。
我想，如果星盟的珠宝广告用c·L的服装，是不是会转移看广告人的注意力，反而削弱了对珠宝的关注。
而蝶梦的服装，完全是为了衬托珠宝而设计，不会喧宾夺主。”
说完，她看男人嘴角带起了笑。
许思心里‘咯噔’一下，“抱歉闫总，我不是在攻击对方品牌，只是为我们品牌竞争，cL的优势我想不用我说也很明显……”
许思生怕他误会，赶忙解释。
“很正常，你说得确实有道理。”
闫峥看着她，话锋一转：“但会否c·L的影响力，会让更多c·L的消费者关注到星盟的珠宝？毕竟能消费起c·L的客户也是我们星盟的目标群体。”
“还有，我不认为星盟的蓝钻珠宝会被c·L压过光芒。”
闫峥是学习能力极强的人，早上之后他看了星盟这个珠宝的企划书，再结合原主的记忆，很快就摸出这个时代的某些商业模式。
许思嘴巴张了张，反思起自己的眼光还是太过狭窄，一心扑在两方比较上。
“是我欠考虑了。”
闫峥瞧她认真的样子，心中爱得不行，温和道：“但许小姐说得也十分有道理，你们的作品我很满意，理念也新颖，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下，未来或许可以跟进更多合作，或者说除了这次广告，往后‘炽爱’这个系列的珠宝可以一直用你们的设计。”
峰回路转，上一句许思都想到闫总或许是想亲自拒绝她们……
结果这一句就是？？
“一直？用蝶梦的设计，那这次……”
“这次是星盟和蝶梦第一次合作，很荣幸，后面的日子要麻烦许小姐了，”男人伸出手，动作自然，达成某种合作后的友好握手。
许思忙把手伸过去，握了握，“谢谢闫总，是我们的荣幸。”
双手一触即分。
属于她的温度划过闫峥指尖，令人贪恋。
可闫峥只能不着痕迹收回手，在桌面之下摩挲着。
“用餐吧，合同两天后让林助发给你们。”
“好，辛苦林助。”
许思又说了句，小脸克制着激动，只觉得人都有些轻飘飘的。
麦子跟李薇也反应了过来。
完了，人家这真的是谈工作，亏得她们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这么想完，对面的闫总就像是看穿她们的心思，淡淡说：“至于这顿饭，是对今早事情的歉意，是星盟没有筛选好代言人。”
“砰——”
酒杯放在桌面上，麦子‘蹭’得站起身，“闫总，像您这样有眼光的大总裁不多见了，我，我敬您一杯！！”
说着眼眶都红了，它们那小工作室多不容易啊，几年前刚起步的时候，小老板天天在外面跑，辛苦得要命，可再辛苦也没少过她们一分工资。
那时候麦子才毕业，小老板也就刚毕业的年龄。
硬生生把她们两个菜鸟和蝶梦拉扯到现在这地步，麦子想着想着又想哭了。
“倒酒。”闫峥冷静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情绪。
服务生打开了红酒，一通复杂操作后终于倒进她的杯子里，点的热菜也上来了。
“闫总，我先干为敬！”
麦子咕嘟咕嘟就把酒干了，小老板把她和李薇保护的太好，应酬都没去过，不会那些花里胡哨的酒桌礼仪，麦子觉得把酒干了就是对别人的尊重。
好在闫峥不会介意。
他也端酒抬了抬手，喝完了。
麦子高兴拿过红酒给人倒了杯，回头冲自家小老板眨眨眼，小声说：“许思姐，我厉害吧。”
许思好笑又感动，最是明白她和李薇的心意，李薇还好比较稳重，麦子虎里虎气的单纯又善良。
“你赶紧坐下吧，别喝醉了。”
话音刚落，隔壁成熟稳重的李薇也站起来了，“闫总，我也敬您一杯，我，我先干为敬。”
许思：……
她忙拉住李薇，“抱歉闫总，您，您慢点喝。”
等她说完，闫峥和李薇已经喝完了。
李薇冲她点头，一副拍胸脯包在她身上的表情。
对面的林泽看看那红酒，针不错啊，上来先灌了他家总裁两杯红酒，四杯下去这瓶快六位数的红酒去了一半！！
两杯红酒对闫峥来说，微醺都不会，他接了这两杯实则是感谢她们这些年对许思的照顾和陪伴。
气氛到这里，许思也端酒敬了下闫峥，“闫总，您随意，我……”
“你也随意，等会儿两位同事要是喝醉，你还得照顾。”闫峥解释了下。
许思觉得有道理，唇角带起笑：“谢谢闫总。”
两人蜻蜓点水地喝了小口，后面的时间大家吃起饭，偶尔闫峥会问几句蝶梦的情况。
许思只当是人家要了解蝶梦，一一回答了。
饭吃到一半，红酒又开了瓶，许思不是什么都不懂，瞧那酒就晓得价格，只想着到时候有什么办法回请下闫峥，但倒也不会开这么贵的红酒。
麦子和李薇本就不是有酒量的人，已经开始犯晕。
麦子靠在许思肩头，“许，许思姐，咱这项目做成了，你，你说的要去团建！”
“对！要团建！！”李薇附和道。
许思温声说：“去去去，明天就去，你俩别喝这么醉。”
李薇说：“我听说那游乐场可好玩了，新建的最大的，我要坐那啥‘疾速过山车’‘惊魂跳楼机’！”
平时稳重的人，玩起这些胆子大的要命。
麦子笑呵呵说：“嘿嘿嘿，就是那个人在前面飞，魂再后头追的过山车，我也坐！”
两人叽里咕噜说着，许思摇摇头把麦子的酒端走，让服务生给送了两杯温水。
“你们把水喝了，不然不带你们去，还有那什么过山车的我可不坐。”
她恐高，胆小惜命，坐不了一点！！
闫峥漫不经心吃着餐盘里的牛排，把三人的话听了进去。
对面的林泽从手机上抬起头。
“许小姐是要去团建？”
“见笑了，来之前答应的她们，合作要是成了当做公司福利。”
许思温声说，心想像星盟这样的大企业，公司福利什么的八成是‘马代十日游’‘巴黎浪漫行’，不过她们去游乐场就很满足了！
林泽挂着标准的笑：“那是西郊去年建的游乐场吗？”
“是呢，听说特别刺激，她俩早就想去了，天天埋头做设计偶尔也要‘发疯’下。”
桌上氛围比想象的还要轻松，许思说话也不绷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