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撑着直起身子,却因牵动胃部疼得眼前发黑:“送我……回家……嘶……”尾音被抽气声割裂,整个人又跌回座椅。
唐经理颤抖着摸出手机,指尖悬在120号码上迟迟不敢按下。江骁突然暴起,苍白的手死死攥住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过度泛起青白:“让……李玉来,就在这……别告诉棠棠!”话未说完,胃部又是一阵痉挛,他抄起保温杯狠狠抵住剧痛的部位,金属杯壁隔着衬衫压出深红的印记。
“可李医生最快也要二十分钟!”唐经理急得声音发颤,瞥见江骁额角暴起的青筋,“您这样会胃穿孔的!”梧桐树影在车窗上摇晃,月光透过枝桠洒在江骁冷汗涔涔的脸上,映得他眼底猩红一片。他喘息着摸索西装内袋,摸出皱巴巴的烟盒,却在抽出香烟的瞬间被唐经理一把夺走。
“江总!”唐经理几乎是嘶吼出声,“您忘了上次胃出血住院,少夫人哭了整整一夜?”这句话像重锤砸在江骁心上,腹中的绞痛突然与记忆里棠棠红肿的眼睛重叠。他松开方向盘,整个人瘫软下去,保温杯“咚”地滚落在地,发出空洞的回响。
手机在此时震动,是棠棠的消息弹窗:“到哪啦?张姨把汤又热了一遍~”江骁盯着屏幕上跳动的爱心表情,喉结艰难滚动,颤抖着打字:“临时……堵车,别等。”发送键按下的瞬间,胃部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他蜷缩成虾米状,咬住手臂死死压抑住呻吟,齿痕瞬间在皮肤上绽开青紫。
唐经理看着这一幕,眼眶通红。他颤抖着拨通李玉的电话,又悄悄打开车载空调,将温度调至最高。夜风拍打着车窗,远处别墅的灯光在暮色中明明灭灭,却像隔着万水千山。江骁的额头抵在冰凉的车窗上,模糊间看见玻璃映出自己扭曲的脸——原来在疼痛面前,所有的坚强都脆弱得不堪一击。
冷汗顺着江骁的下颌线坠落,在西装领口晕开深色的水痕。他死死咬住后槽牙,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剧痛与胃部翻涌的绞痛绞成一团,眼前的世界在冷汗与眩晕中扭曲成碎片。转头看向唐经理时,发红的眼眶里蓄满了生理性的泪水,声音破碎得不成调子:“你……别笑我……”
这句话像块滚烫的烙铁,瞬间烫红了唐经理的眼眶。共事多年,他见过江骁在商战中谈笑间敲定千万合同,见过他深夜加班时冷硬如刀的眉眼,却从未见过这位向来坚不可摧的上司,此刻像座摇摇欲坠的危楼,连维持体面的力气都所剩无几。
“江总,我怎么会……”唐经理喉间发紧,话未说完就被江骁的闷哼打断。男人突然弓起脊背,额头重重磕在膝盖上,双手死死抱住头,指节揪着头发几乎要将头皮扯破。胃部的绞痛如潮水般漫过意识,太阳穴的剧痛又像无数根钢针同时刺入,双重折磨让他浑身剧烈颤抖,喉间溢出压抑不住的呜咽。
“我……我撑不住了……”江骁的声音混着哭腔,彻底击碎了最后的防线。滚烫的泪水砸在西装裤上,晕开深色的痕迹。他想起昨夜棠棠疼得蜷缩在自己怀里的模样,想起公司堆积如山的文件,想起医生说棠棠可能早产的警告,所有的压力在这一刻轰然决堤。
唐经理慌忙倾身过来,却不敢贸然触碰他,只能手足无措地悬着手:“江总,李医生还有五分钟就到!再忍忍!”话音未落,江骁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别告诉她……别让她知道……”话未说完,一阵剧烈的干呕让他整个人剧烈抽搐,唐经理急忙将车载垃圾桶递过去,却只接住几口酸水。
梧桐叶在车窗外沙沙作响,月光透过斑驳的枝桠洒进来,照亮江骁苍白如纸的脸。他蜷缩在后座,冷汗浸透的衬衫紧贴着皮肤,狼狈得再无半点往日的威严。唐经理看着这一幕,鼻子发酸——原来再强大的人,也会被生活的重担压得濒临崩溃,而那些藏在深夜里的脆弱,都是因为心里装着比自己更重要的人。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江骁却在剧痛中渐渐陷入半昏迷状态,嘴里仍喃喃自语:“不能让她担心……不能……”唐经理握紧他的手,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在这个寂静的深夜,在离温暖的家仅三公里的地方,一场无声的崩溃与坚守,正在月光下悄然上演。
李玉的白色轿车急刹在路边,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声响。车门猛地推开,白大褂下摆被夜风掀起,他拎着医药箱快步上前,手电筒的光束扫过车内蜷缩的身影——江骁的额头抵在膝盖上,指节深深抠进太阳穴,冷汗顺着脖颈滑进敞开的衬衫领口。
“怎么回事?”李玉的声音骤然拔高,医药箱“砰”地砸在车顶。唐经理红着眼眶拽住他衣袖,声音发颤:“连续熬夜,空调房里又吹了一整天,胃病复发还伴着偏头痛……”话音未落,后座传来压抑的干呕声,江骁猛地捂住嘴,指缝间溢出的酸水顺着手腕滴落在地毯上。
李玉迅速拉开后座车门,手电筒光束精准扫过江骁紧绷的下颌线:“瞳孔正常……”指尖刚触到对方滚烫的额头,江骁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气若游丝:“别……别让棠棠知道……”胃部又是一阵痉挛,他弓着背剧烈咳嗽,震得整个车身微微发颤。
“先打止痉针!”李玉扯开江骁衬衫下摆,消毒棉签在苍白的皮肤上一抹。针头刺入肌肉的瞬间,江骁疼得闷哼出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唐经理别过头去,听见注射器推进药液的“咔嗒”声混着粗重喘息,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血压150\/95,心率过速。”李玉翻出血压计,袖带勒住江骁手臂时,男人突然抓住他手腕:“多久……能缓解?”手电筒的光晕里,他眼底布满血丝,冷汗将睫毛黏成一簇簇,往日凌厉的眉眼此刻写满脆弱。
“最快半小时。”李玉将止痛药塞进他掌心,“但你必须去医院做胃镜!”话未说完,江骁已经吞下药片,喉结滚动着咽下:“就在这儿……处理完……我要回家。”他摸索着去够手机,解锁屏保是棠棠孕肚的照片,手指却在拨号键上方颤抖。
唐经理突然抓住他的手:“江总!”两人对视的瞬间,江骁泄了气,手机“啪嗒”掉在座椅上。李玉趁机翻开他眼皮,强光下瞳孔微微收缩:“已经出现应激性反应,你不要命了?”他转头冲唐经理喊道:“去后备箱拿氧气瓶!”
夜风卷着梧桐叶拍打车窗,江骁靠在座椅上,吸氧管挂在耳际。李玉盯着监护仪跳动的数字,突然压低声音:“上次胃出血才过去半年,你想让棠棠怀着孕守在IcU门口?”这句话让江骁猛地一震,呼吸面罩上瞬间蒙起白雾。
远处别墅的灯光在树影间明明灭灭,像隔着银河般遥远。江骁望着那簇温暖的光晕,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座椅上棠棠落下的发圈,终于沙哑开口:“打完这针……送我回家。”李玉还欲反驳,却在瞥见他发红的眼眶时闭上了嘴——有些倔强,从来不是因为固执,而是因为心底最深的牵挂。
李玉攥着血压计的金属臂圈\"咔嗒\"作响,镜片后的目光几乎能灼穿江骁冷汗淋漓的衬衫。他猛地将听诊器摔进医药箱,在江骁惊愕的瞬间,带着怒意的手掌狠狠按上那片痉挛的胃区。
\"啊!\"闷哼撕裂压抑的空气,江骁弓起脊背撞上车顶,双腿不受控地蜷缩。胃部传来的剧痛像炸开的火球,他死死抓住李玉的手腕,指节泛白如骨:\"放......开!\"冷汗顺着下颌线砸在李玉手背上,在暮色里凝成细碎的珠。
\"还嘴硬?\"李玉的声音几乎要刺破耳膜,手下的力道不减分毫,\"胃壁痉挛得像块石头,现在送你回家,明天等着让棠棠发现你吐血昏迷?\"他瞥见江骁瞳孔因疼痛剧烈收缩,却在提到妻子名字时微微震颤,\"看看你这副样子,是能瞒住谁?\"
唐经理惊恐地抓住车门把手,却见江骁在剧痛中仍固执地摇头,喉间溢出破碎的字句:\"别......告诉她......\"胃部抽搐着顶开李玉的手掌,他趁机捂住绞痛处,额头抵在冰凉的车窗上,\"她怀着孕......不能受刺激......\"
\"你死在她面前才是最大的刺激!\"李玉猛地扯开江骁的手,三根手指精准点住中脘穴,酸胀感混着刺痛蔓延至腹腔。江骁疼得浑身发抖,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呜咽,却在疼痛稍缓时反手抓住李玉的白大褂:\"求你......给我打止痛针......我自己签免责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