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希并未待多久。
司亓带着她赶了三天的路才到邻县,只为这两个时辰的相逢。
“院长,我要走了。”
“一路平安。”
江温琛皱着小脸,吞吞吐吐说出那句话。
“我会等你的。”
江禾禾咿呀着似乎也是在道别。
谢倾珉与司亓之间的共同语言只有这群无父无母的孤儿。
也只有在聊到这件事上两人越发合拍。
江温琛没有像之前一样守在门口,每天认真听夫子的话,好好学习,像个小大人一样帮谢倾珉管理着其他小朋友。
司亓每三个月来一次,都是带着江宁希过来和大家相聚几个时辰又离开。
方景敏担心了好几个月,都没见方家找来,也对他们最在意的就是小儿子,只要不是自己的小儿子出事,别的一点也不关心。
何况她那个姐姐,正准备着入宫,也不知道如何,若是方家再与侯府定亲圣上很难不怀疑方家。
反正也只是个不讨喜的女儿,说舍弃就舍弃。
谢倾珉时不时还会提点她一下。
只有爱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育婴堂的体系逐渐完善。
甚至还有山上的寺庙送弃婴过来。
谢倾珉依旧是随眼缘。
有的孩子他就是从骨子里就是坏的。
那群和尚也不会说什么。
他们收留弃婴同样是随眼缘,不合适的方丈便会让人送到育婴堂慈善堂里去。
有些人不适合在佛门里。
当然方丈一般都会指定一个地方,让他们送去。
所以基本上佛安寺送来的人,谢倾珉都收留,因为每一个都很合眼缘。
孩子多了光她一个人照看不过来,还有不少小婴儿,谢倾珉找了四五个奶娘,住在婴儿房照看只有几个月大的孩子,没有名字的通通姓江。
怕孩子们问她还让夫子写了原因,放在大厅里框起来。
大的小孩自己能理解,理解了后解释给小的小孩听。
若要读书的谢倾珉会供到他不读,想做买卖的谢倾珉也会给一笔启动资金,但这会最大的孩子也才七岁。
一个夫子很显然不够,她又找了一个负责给孩子们启蒙。
再大一点谢倾珉都会将人送去书院读书。
就那个最大的七岁,认识几个字后,谢倾珉就打包将人送过去,正是读书的年纪怎么能不好好读书。
还有一人对经商十分感兴趣。
谢倾珉给冯任也打包送去。
她收养的孩子,都是很好的小孩,知恩图报。
冯任也乐得自在,正愁找不到徒弟呢,谢倾珉送来一个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
江温琛说话越来越清楚,吐字也很快,把小朋友们管理得很好,大家都喜欢跟他玩,他的病有谢倾珉的干预已经好了很多。
只是依旧在情感上面反应有些迟钝。
一晃一年又一年过去。
江宁希回来的次数越发少。
听说皇帝又纳了一批秀女进宫。
但真正留下的寥寥无几。
只要皇帝多留宿几日,亦或是对谁提起兴趣,只要她的家世还不太好,不出一月在宫里消失得悄无声息。
有家世的,不会对付,比如方景敏的姐姐方沐茵,最近可谓是出尽了风头,连带着方父的官位都抬了几个阶级。
这些消息都是江宁希告诉大家的。
“你不好好练武,尽喜欢八卦这些没用的东西。”
“谁说没用了?”
江宁希傲娇的撇开头。
“这些可都是关键因素,说不定能让宫里的娘娘吃尽苦头。”
谢倾珉叹气。
“太危险,你只需好好成长,成长到有能力为自己复仇的那一天,以及解救那些和你一样的孩子。”
“院长,你可以不要小看我,我已经带着司大人找到了那个地方,并且暗号也弄到,就等着今年梧姨自己跳进去。”
谢倾珉欣慰的看着她。
不过还是该嘱咐的就嘱咐。
孩子大了他们都有自己的想法。
江宁希如今七岁,也许有重重保障,但以身入局本就是很危险的事。
“院长,你不必担心我,司大人那边可是连许多大男人都打不过我。”
她体型小,速度快,又很聪明,不少人都在她手里吃过亏,但她也吃过不少亏。
觉得自己很厉害,曾无法无天了一段时间,闹着要去报仇,依旧沉不下心,司亓亲自上场,告诉了她什么叫绝对的实力,所有的办法小聪明在绝对实力面前根本不能看。
她还因为消极很长一段时间,那段时间她总在想,若是自己在长大一点就好,这样那里的孩子,还有姐姐就少受点折磨。
现实就是这样残酷,她一个小孩子就是改变了什么,只能努力的把自己变得强大。
“院长我来找您是想要您帮我改善一下皮肤,我也想像您一样拥有这样水嫩的肌肤。”
谢倾珉叹气。
“你见过那个被养得很好的孩子流落在外被人贩卖的?”
“院长……”
江宁希可怜兮兮的看着谢倾珉,以前受不了她这副模样,如今依旧受不了。
谢倾珉帮她稍微调整了一下皮肤,没有那么白,但又有同龄孩子皮肤的水嫩,手上的茧子也消掉。
她的眼睛也是越发像谢倾珉,都是炯炯有神,不服输。
谢倾珉教了许久,才藏起那双格外具有侵略性的眸子。
又教她怎么演出最真实的恐惧害怕,还能让自己随时保持美丽。
从眼神到身体,再到情感,在注意一些细节,所有的一切都恰到好处。
江宁希对着镜子演练了一遍又一遍。
她要装好一个小乞丐。
她以前装是会让人失去兴趣,但现在装是要让人对她提起兴趣。
在所有人都点头表示没问题后,江宁希告别谢倾珉,她要去做很重要的事。
一拖拖了四年,江宁希只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年龄大一点,早出生几年。
她在脸上抹了厚厚一层灰,穿上充满补丁的衣服。
一路上不少人都绕开她走。
她局促不安的走在街上,路过叶满楼,里面的小二给了她两个包子,热腾腾的包子,她不顾烫狼吞虎咽的吃下去。
吃完后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小二,似乎还想要。
小二给她端了一碗水,又给了几个馒头。
她的手指放在馒头上清晰可见的手印在上面印着。
“谢谢。”
她吃完后找了个破庙歇着。
陆陆续续有不少人过来,她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让这群人看不见他们。
她在赌。
往常每年的这个时候老鸨都会去进货。
有些是从牙子手里买的,有些则是那些无家可归的乞丐们,还有些是主动卖给春楼的。
乞丐里很少能找到眉清目秀的,但捡到就是赚到。
一个乞丐,能有什么背景?查也只是查是不是突然出现在附近的,只要不是一概弄会春楼,反正卖一次过后,大多数都活不下来,活下来的基本上也是重伤,亦或是瘫痪。
她蹲点了几天。
乞丐脸上基本上都是脏兮兮的,打听也打听不出个所以然,何况她本就是一个小孩子,谁在面对一个小孩都会放松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