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翠宫外,一个小宫女鬼鬼祟祟地翻入角门,七拐八拐之后,一把捂住了十三皇子殿外一个小宫女的嘴。
“嘘,我是玉贵妃娘娘的人,你进去跟十三殿下通传一声,就说我们娘娘有法子。”
小宫女吓得眼泪汪汪,忙不迭点头,被松开后打着哆嗦进了殿门。
不一会儿,十三皇子出来,三人走到不起眼的墙根角落。
“小殿下,咱们贵妃娘娘有请。”
十皇子原本是有些犹豫的,可一想到母妃今晚那些颠三倒四的话,终于下定决心,“带路。”
“站住!”温嫔沙哑的声音从拐角外传来,“本宫怎么不知道,这锦翠宫都快成宫里谁都能随便来去自如的地方了?”
延春宫和锦翠宫的宫女连忙跪下,十三皇子则有些惊吓地回过头。
“母妃?”
温嫔只是扫了他一眼,视线落在延春宫的宫女身上,“本宫可不知,十三皇子何时与贵妃娘娘倒是扯上关系了。”
延春宫的宫女眼珠一转,徐徐开口,“贵妃娘娘以往确实不曾与您锦翠宫的人有牵连,但如今娘娘您落了难,我家贵妃娘娘是有意想施以援手,如此,不就熟识了?”
温嫔额头的青紫尚未褪去,此时月光微弱夜色昏暗,惨白的脸上顶着一块淤青,看起来好不吓人。
“施以援手?她一个舞姬出身的孤女,又无家族依靠托扶,本宫倒是好奇她能给本宫施以什么援手?别是瞧本宫笑话的吧!”
延春宫的宫女垂着头,无奈也厌烦地皱了皱眉,心道这温嫔也是个不识好歹的。
一旁的十三皇子定定看了那延春宫的宫女片刻,忽然开口,“本殿记得,贵妃娘娘似乎同凝安郡主相识。”
延春宫宫女眼前一亮,不过依旧低着脑袋,不叫旁人瞧见她的神色。
十三皇子思忖片刻,“母妃,不如咱们就过去看看吧。”
温嫔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点了头。
现下已过子时,温嫔和十三皇子仅带了一名心腹宫女,悄声前往玉贵妃抬位份后新搬去的延春宫。
一路不见半个人影,只因那延春宫的宫女带的都是隐秘的小径,甚至有几处还得弯腰钻过矮树冠。
直至从角门进了延春宫,几人的心这才稍稍放下。
“娘娘,人到了。”
延春宫现下只有玉贵妃一人居住,殿前却无人守门,偌大宫院内也丝毫不见半个人影。
殿门开了道缝,里面的宫女探出头来看了看,这才把殿门大开。
温嫔迈过门槛走进去,步伐略带着几分不稳。
“呦,我不是说只带十三殿下前来的吗?怎么姐姐也一并来了呢?”
温嫔在玉贵妃面前不远处站定,犹豫片刻还是规规矩矩行礼,“臣妾,见过贵妃娘娘。”
“诶呀?姐姐可比妹妹我进宫要早许多,姐姐给妹妹行礼,这不是折煞妹妹呢,快快起来吧。”
玉贵妃原本是在贵妃榻上半卧,此时要扶温嫔起身,这次懒洋洋地从榻上下来。
“行了,你我也不熟,就别说那些拐弯抹角的了,我听宫人们说你大晚上跑皇后的宫门口跪着去了?”
温嫔面色一僵,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
玉贵妃抬眼打量着她额头上的伤,蓦地笑了一声,意味不明,但温嫔就觉得是嘲讽。
“我还听说,最近十三殿下出宫出的勤,似乎跟九殿下走得很近?”
温嫔冷不丁看了她一眼,“你叫我过来到底想说什么?”
玉贵妃身子一歪重新靠回榻上,妖娆一笑,风情尽显。
“我说实话吧,你有什么事去求皇后,还不如求凝安郡主好使呢。”
“我呢,也是个过来人,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不想看你走弯路,提醒你一句罢了。”
“你若真觉着我有所图谋,那就当我想让你欠我个人情好了。”
“考虑的怎么样了?这会儿宫门早已落钥,就算皇后应了你的求,只怕也无济于事了吧?”
玉贵妃说完,静静等着温嫔考量。
也没过多久,温嫔便明显动摇了。
“你也说了宫门已落钥,你又能有什么办法联系上宫外的人?”
玉贵妃纤纤玉手摆了摆,刚刚那名领路的延春宫宫女便退了出去。
“用什么办法你不用管,你只消提前想好待会儿见了人的说辞,以及......你能拿出什么样的筹码。”
又是月黑风高夜,这次江清月再披鸦羽墨斗入宫,那棵枯树下等的却成了三个人。
“呦,可算是来了。”
玉贵妃没骨头一般倚靠在石桌旁,手中把玩着一串男子款式的青檀珠串,另一只手招财猫似的跟江清月挥了挥。
江清月抬手掀开兜帽,先是看了眼一旁错愕站着的温嫔和十三皇子,而后不耐烦地翻了玉贵妃一个白眼。
“又是大半夜叫我,你最好真有要紧事跟我说!”
玉贵妃笑了一声,风情万种地扭着身子起来,凑到江清月身旁往她身上一靠,被江清月毫不客气地一把推开。
“说事就说事,别把你身上那胭脂水粉味往我身上蹭。”
“讨厌~这才几天不见,你就这么嫌弃人家了。”
江清月被她甜到发腻的嗓音整得浑身难受,一把将人推开老远,“要疯去一边自己疯。”
“哼!走了,你们聊吧。”
玉贵妃娇矜地昂着头,领着自己的宫女转身走入昏暗中。
江清月重新将目光落在另外两人身上,目光漠然冷淡。
“这么晚了,温嫔娘娘有何事?”
温嫔咬了咬唇,声音颤抖地往前走了两步,最后扑通一声跪下:“郡主,求您救救我们单家吧。”
一旁的十三皇子瞳孔一缩,不知所措地抬头看向江清月。
温嫔膝行至江清月身前,双手抓住她的裙摆用力揪着,“凝安郡主,我求求您了,您肯定早就聊到有这一天了,我爹当年,当年还打算帮江家......”
一声锐利出鞘的短促嗡鸣声贴着温嫔的耳边划过。
短匕寒凉的刀刃贴在温嫔的脖颈间若即若离,寒意瞬间蔓延至通身。
“温嫔娘娘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