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将军，撤吧。”
他身边的其他将领也都吓破了胆。
张辽等人没来的时候，张飞那厮就至少斩杀了十几名千户长，百户长更是少了六七十人。
再不怕死的人，此刻一听到汉将的名字就直打哆嗦。
吕蒙气的双目喷火，咬牙骂骂咧咧道：“该死的汉军，卑鄙无耻，又使群殴战术，四个战我一个。”
众将默不作声，他们在想办法，如何劝吕蒙接受现实，吞下耻辱赶紧带人溜。
哪料到，吕蒙再次骂了句卑鄙之后，突然就调转马头逃命。
给他们看懵了。
“吕将军？”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撤！”
众将面露惊喜，好似打了大胜仗般，扯着嗓子高喊：“撤！”
袁军开始溃散，数万人被八百人撵着跑，场面极其震撼。
好在没跑多远就遇到了中军数万人，吕蒙又传令调集左右翼来支援，总算减缓张辽他们的攻势。
他知道就凭这群新兵肯定不是汉军的对手，一度退到涪陵城。
直到城门关闭，吕蒙长舒口气，劫后余生庆幸，让他止不住大笑，对张飞等人充满鄙夷。
四人冲他而来，结果他还是好端端的，张飞等人只能跟在后面吃屁。
没高兴多久，来了名小兵，禀告道：“吕将军，李将军他们的情绪稳定了。”
吕蒙浑身一震，当即摘下头盔取下佩剑，寻到他们的落脚地。
推开房门，眼前情形让他沉下脸。
地上歪七扭八的跪着人痛哭，还有人捶着地面，跟死了爹妈一样。
这叫情况好点了？
他视线扫视，锁定一人，走过去半跪下，双手扶起对方的肩膀，问道：
“李丰，大都督呢？”
“大都督……大都督他……”
李丰双眼红肿，痛呼道：“他中了诸葛亮的奸计，张飞绕道伏凤山……大都督留下遗言后，被张飞斩了。”
“你说什么？”
吕蒙失声惊呼，用力的抓着他肩膀，双手发颤，失态的喊道：“你再说一遍大都督怎么了？”
“被斩了，包括梁纲、陈牧在内的百余将，全葬身成都。”
“天啊！”吕蒙痛呼一声，瘫坐在地，“大都督！”
庞统是他最崇敬的人，所有人都当他吕蒙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的武夫，他没有背景，只能当大头兵。
明明他有一身才华，却得不到施展，就像曾经栖身项军的韩信，只能做个执戟郎中。
直到遇到庞统，他就像是伯乐，让他独自领兵，教他兵法韬略，嘱咐他多读书识字。
吕蒙从庞统那里学了不少本事，以武将身份，轻易做到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东吴称他为江东年轻翘楚。
可现在，他最崇敬的人就这么去了。
吕蒙痛哭起来，哀嚎道：“大都督，是您培养出了我，让我能与孙策并肩，可你为何不给我报恩，助你完成大业的机会？”
他的哀嚎听的李丰更为痛心。
他知道，吕蒙的伤心比他更甚，反过来哽咽着安慰道：
“吕将军，节哀顺变啊。”
“诸葛村夫，还有张飞。”吕蒙双眼爬满血丝，他嘶喊道：
“迟早有一日，我要用你们的头颅，来祭奠大都督的在天之灵。”
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爆发如此斗志。
李丰擦干眼泪，内心除了钦佩就是欣慰，沙哑着嗓音道：
“大都督临终之前最放心不下就是吕将军您，还钦点了鲁先生和吕将军你来接班。”
吕蒙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大都督在天之灵会保佑我击败汉军。”
庞统的死讯传开，低迷的情绪在整个涪陵蔓延。
吕蒙领着众将披麻戴孝，由于庞统的遗体在汉军手里，他们只能简单的找些其生前画的草图之类，封入棺椁之中。
……
成都。
空气中的血腥味经久不散。
早上下了场雨，冲刷不掉城墙上的血腥。
刘备在保护下，驾马进入城池。
血战多日的城池总算拿了下来，一万守军除了少部分投降的，全部战死。
益州之战到最后，庞统压箱底的班底，都是他亲手调教的核心，战斗力令人刮目相看。
可惜这样的人，却没走上正道。
他若是为朝廷所用，会有更大的发展空间。
只可惜仗打到如今的份上，此人就算投降，也难以向天下人交代。
刘备突然勒马，他被不远处的一具尸体吸引了视线。
那里有一将，中了数箭，身上的血都流干了，早已没了气息，尸体却撑着武器站着。
赵云低声解释道：“此人乃守城主将陈牧。”
汉军士兵正在打扫战场，有人要上前搬走他的尸体去集中焚烧。
这是天子很早前立下的军规，为了防止可能的瘟病，缴获的武器一律融成铁水重新打造，衣物尸体全部焚烧干净。
如果战场并不是人迹罕至的野外，还需用草木灰覆盖血迹，若有尸体坠入河流，务必打捞上来。
刘备抬手让那几人停止，沉吟道：
“将其厚葬在成都边上吧。”
如此猛将，如此忠勇的事迹，不该草草退场，淹没在波澜壮阔的历史长河中。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将纪灵、梁纲、陈牧等将领都好生安葬。”
这些人是反贼，可能将他们暴尸荒野是一种意识正确，刘备却并不愿意这么做。
人死为大。
手下人听令，刘备继续入城，暂时入主治所。
陈宫粗略统计完了户籍，前来汇报。
“皇叔，成都十室九空，如今只剩下不到十万百姓。”
诸葛亮沉吟道：“永和五年，成都有七万六千二百五十六户，约四十万百姓，实际人数不会少于五十万。”
触目惊心的数据。
可以说，永和五年的成都，能称得上是世界前五的超级大都市。
同时期的洛阳有七十万百姓。
如果把目光聚集在大汉境内，成都是仅次于洛阳的第二大城市。
刘备叹口气，战争无情啊，他打起精神，道：
“城内设施房屋倒是还完好……”
“皇叔所言不错，”诸葛亮点头，“亮即刻向朝廷写下奏疏，可迁流民到此，同时请天子任命官吏，尽快恢复成都繁荣。”
这时候，进来名甲士，抱拳道：
“报，徐庶先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