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晚从屋子里出来，便瞧见月影和盼夏在院子里同郁长安闲聊。
她的视线落在月影身上，“来得正巧，随我去一趟郁老夫人的院子。”
月影看了好她一眼，心里莫名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听到说要去郁老夫人的院子， 郁长安连忙挽住江晚晚，笑道：“晚晚，我陪你一起过去。”
郁长安了解郁老夫人，郁老夫人一直拿江晚晚当未来的孙媳妇看待，前几日听说赐婚的事情，有些郁郁寡欢。
几人说笑着就往郁老夫人住的院子走去。
月影将昨日之事如实相告，盼夏和江晚晚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在她们静默的时候，郁长安开口了，“陈树作为巡防营左司，他应该知道私自领兵出城的后果。京城里的人都说他是活阎王，我瞧着就挺善良啊。”
江晚晚心想，若非月影表明身份，并强调她身边的婢女失踪，陈树未必会蹚这趟浑水。
他是外乡逃到京城的难民，从一个街头乞儿一步步爬到五品左司的位置，可能会因为昨夜的决定，让自己十年来的努力付之一炬。
江晚晚眉起皱头，思绪有些混乱 。
上一世，萧琰爱惨了容乐，纵使他身为皇帝，在容乐因皇后而导致失去了当母亲的资格。萧琰也并未处置皇后，哪怕当时皇后的母家早已失势。
男人在面对感情方面，总是理智的。
他会权衡利弊，永远将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陈树的所为，倒是让江晚晚生起疑虑。
这世上真的有男子会将女子看得比自己还要重要？
几人来到郁老夫人的院子，守在门口的婢女见状连忙迎了过来。
“小姐可算带江大小姐过来了，老夫人都念叨半日了。”
“祖母偏心，从小到大，每次只要晚晚来府里，我就像外面捡回来的孩子一样。”郁长安装作生气的模样，故意大声说道。
郁老夫人的声音自屋内传来，“你这小皮猴又在胡说什么？”
江晚晚和郁长安相视一笑，抬步跨进屋里。
刚刚进门，就闻到浓郁的药味。
婢女卷帘，让大家进内室。
江晚晚一眼便瞧见榻上面容憔悴的郁老夫人，鼻子微微泛酸。
郁老夫人虚弱的靠在床头，朝江晚晚招了招手，“晚晚，快来让老婆子看看。”
江晚晚快步上前，握住郁老夫人的手，眼含笑意道：“老夫人，现在才来看您，是晚晚的不是。”
郁老夫人心中遗憾，江晚晚这杯孙媳妇茶，她是喝不上了。
“晚晚，老婆子有东西要给你。”郁夫人话音刚落，孔嬷嬷转身去柜子里抱了个匣子过来。
她将匣子搁在床边边上，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是一对金步摇。
郁长安见过这对步摇，那是先祖立下战功，得皇帝所赐，郁家每代主母都会将此物转赠给下一代的当家主母。
想到江晚晚即将要嫁到宣王府，郁长安惊疑出声，“祖母，您……”
“晚晚。”郁老夫人小心翼翼的拿起一支步摇，笑道：“这对步摇是我婆母传临终前给我的，本来打算你嫁给承安之后，就直接交给你。”
“可造化弄人，你与承安有缘无分，老婆子没福气喝你这杯孙媳妇茶。”
“过几日，你就成婚了，这支步摇权当是送给你的新婚礼物吧。”
郁老夫人说罢，将手中的金步摇朝江晚晚手里塞。
当家主母的传承，其贵重不言而喻。
江晚晚连忙推辞，“老夫人，礼物太贵重了，晚晚受不起。”
郁长安泪眼朦胧地看着，她祖母是真心喜欢江晚晚。
“收下吧，这是老婆子的一份心意。”郁老夫人执意要送，神色间透着一丝倔强。
江晚晚摇摇头，“老夫人，这对步摇应该留给郁家后人。”
虽然她知道郁承安已死，可是郁老夫人还病着，能瞒一天算一天吧。
再说了，郁长安也是郁家后人，她的人生轨迹已经被改变，必不会像上一世般惨死在宣王府后宅。
这对金步摇给郁长安最为合适。
“拿着吧。”郁老夫人绷着脸 “再不接着，老婆子该生气了。”
江晚晚无奈的看向郁长安，见她点了点头，这才听话的接过。
郁老夫人满意的笑着，“晚晚，你收了我的礼，以后就是我的亲孙女了。”
江晚晚有些吃惊，看着郁老夫人一脸淡然的神色，她很快便反应过来。
她和郁承安虽然没有婚约，可是以前与郁府和安国公府有交情的人都默认他们将来会成婚。
如今她即将成为李璟的侧妃，若此事被人拿出来说，多少会伤及到李璟的颜面，也影响她的清誉。
若是郁老夫人认下她做孙女，在名义上她和郁承安是兄妹，能堵住悠悠众口。
江晚晚咬了咬唇，郁老夫人此举，是真心替她考虑。
郁老夫人拿起另一支金步摇递给郁长安。
“祖母，我也有？”郁长安一脸不可置信。
向来祖传的物件都是留给儿孙，郁长安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能拿到郁家的传家宝。
郁老夫人闻言，笑道：“你也是郁家孩子，怎么会少了你的？”
“祖母最好了。”郁长安搂着郁老夫人的脖子撒娇。
江晚晚平静的看着，毕竟经历得多了，感触有些深。
多数人家都重男轻女，女子于家族而言，只是枚棋子。
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乖顺，从小顺从爹娘，出嫁后顺从夫君，老年顺从儿子。
富贵人家的女子选择婆家，大多为了替家中父兄的前程铺路。
穷苦人家的就更不用说了，多少人为了口吃的，狠心卖掉女儿。
郁府是为数不多重视女孩的人家，因此郁长安一直活得很单纯。
“咳咳。”郁老夫人难受至极，虚弱的推了郁长安一把。
郁长安连忙松开，关切的问道：“祖母，您怎么了？”
说完，她便招呼着孔嬷嬷去请府医。
江晚晚看向月影，没有开口说话。
月影被她瞧得浑身不自在，迟疑了片刻，缓缓走到床前，在郁长安诧异的目光中伸手搭上郁老夫人的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