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烟张了张嘴，又不知从何说起，遂摇摇头，裹紧了披风：“没什么，就是突然有点冷。”
“那就快回去吧！”谢经年说，“你落了水身体虚弱，别着凉了。”
“嗯。”楚烟应了一声，心事重重地跟着他回了房里。
离天亮还有些时间，两人说了几句话，又各自睡下。
再醒来已是晨光熹微。
艳霜艳枝带着楚烟的衣裳头面来春山居伺候她起床梳洗。
楚烟养足了精神，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如同清晨被露珠滋润的花瓣，在阳光下娇艳欲滴。
艳枝看着镜中她白里透红的脸，小声问她：“夫人是不是和侯爷圆房了？”
“没有啊。”楚烟奇怪道，“你为什么这么问？”
艳枝略有些失望，含糊其辞道：“奴婢听人说，女人圆了房之后皮肤会变好。”
楚烟：“……”
什么鬼？
听谁说的？
她怎么没听说过。
艳霜也没听说过，缠着艳枝问：“为什么呀，为什么圆了房皮肤会变好？”
艳枝红着脸嗔了她一句：“小孩子家家，不懂别瞎问。”
“就是不懂才要问呀！”艳霜很不服气，“有什么好保密的，难道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楚烟被两人逗得哈哈大笑。
谢经年从校场晨练归来，刚走到窗下，就听到屋里传出女孩子欢快的笑声。
他不禁停下脚步，有种很新奇的说不上来的感觉。
院里洒扫忙碌的小厮也都情不自禁地停下手里的动作。
春山居还是第一次听到女孩子的笑声。
这个全侯府最冷清最严肃的院子，因为有了女孩子的笑声，似乎一下子就变得鲜活起来。
院子里的花花草草，砖砖瓦瓦，就连飞舞在阳光下的灰尘，看起来都格外的灵动可爱。
有了女主人的家，感觉就是不一样。
好像连侯爷看起来都没那么吓人了。
侯爷的嘴角都勾起来了，他是不是在笑？
大家相互对着眼神，也都偷偷地笑起来。
夫人要是一直住在春山居就好了。
谢经年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小厮们投来的古怪目光，收起上扬的唇角，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进了屋。
楚烟见他进来，忙起身迎接：“侯爷回来了？”
“嗯。”谢经年被她容光焕发的模样吸引，目光在她还残留着笑意的小脸上流连，“你们主仆三人说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
“没什么，就是闹着玩的。”楚烟摆手示意两个丫头退下，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侯爷快些更衣用早饭吧，等下还要去上值。”
“嗯。”谢经年又应了一声，“你先到外间去吧，我换了衣服咱们一起用饭。”
楚烟见他穿着练功的窄袖紧身长衫，单薄的衣料掩不住他紧实的肌肉，反倒将他的宽肩窄腰和一双长腿显露无遗。
想起他充满力量的双臂，曾将自己一路从宫里抱到了宫门外的马车上，几乎不费吹灰之力，楚烟不禁脸颊发热。
转而又想起敬茶那天，老夫人说侯爷虽然比她年纪大了些，但习武之人体力好，生孩子完全没问题，她又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
“又笑什么？”谢经年问。
“没什么，侯爷快换衣服吧！”楚烟落荒而逃。
谢经年看着她的背影，不自觉弯起唇角。
小丫头，古古怪怪的，还挺有意思。
少顷，卫云带着两个小厮送来了饭菜。
谢经年换好衣服，和楚烟一起用过早饭就要去上值。
临走时叮嘱楚烟：“你等会儿去看看兰舟，督促他去书院，别让他又偷懒耍滑。”
“好，我知道了。”
楚烟应下，送他出了门，就带着艳霜艳枝去了听澜院。
她上次来的时候发了一通威，镇住了一院子人，这回再来，大家见了她纷纷恭敬行礼，没人再敢怠慢她。
除了谢兰舟。
谢兰舟昨晚烦到半夜才睡，今早二喜和冯氏轮番叫了他七八回，都没能把他叫起来。
二喜正在门口发愁，见楚烟过来，眼睛瞬间亮起。
“夫人，您来得正好，世子爷上学就要迟到了，怎么都不肯起床，您快想想办法吧！”
“不肯起床呀？”楚烟探头往里面看了看，故意提高声调，“这好办，你去打盆冷水来，我直接泼他床上，看他起不起来。”
“你敢！”谢兰舟气鼓鼓的声音从房里传出来，“你敢泼一个试试！”
“试试就试试。”楚烟冲二喜眨眼睛，“去打水来，侯爷说了，只要能把人叫起来，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没关系。”
二喜会意，脚步很用力地从窗边跑过：“好的夫人，小的这就去。”
“你给我滚回来！”谢兰舟隔窗骂道，“小兔崽子，你不进来服侍，爷怎么起？”
二喜咧着嘴无声大笑，冲楚烟竖起大拇指。
楚烟也笑，冲他摆手让他快些进去。
二喜进了屋，谢兰舟听不到楚烟的动静，皱眉道：“那女人走了吗？”
“没走。”楚烟在外面回应他，“侯爷说了，让我看着世子上马车。”
“嘁！”谢兰舟嗤笑一声，过了一会儿，又隔着窗子问，“听说你昨天晚上歇在春山居了？”
“听谁说的？”
“这你别管，你就说是不是吧？”
“是，怎么了，不行吗？”
“……”里面又没了动静。
楚烟心想，这家伙此刻不知是在咬牙切齿，还是在翻白眼？
不会一气之下冲出来把她揍一顿吧？
恰好这时，冯氏领着两个端托盘的小厮走了过来。
托盘里全是给谢兰舟精心准备的早饭。
看到楚烟，冯氏吃了一惊，脸色变了几变，才勉强笑道：“二夫人有事吗？”
楚烟感觉她这话问得有点奇怪，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叫世子起床，算不算有事？”
冯氏又笑了笑，好像松了口气的样子：“算算算，奴婢正愁叫不起来呢，二夫人可帮了奴婢大忙了。”
楚烟越发觉得她的反应古怪，正要问她，秋水突然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
“夫人，不好了，出事了，乔嬷嬷请您快些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