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泰一下职回到家,便听说陈不易来找过祖母与母亲,婉拒了他与陈菲的婚事。
他立即去找陈不易却没找到人,一番打听下来才知道他们娘四人出去逛街了。
逛街了吗?周景泰有些失落,他以为陈菲会不管不顾非嫁自己不可,可没想到她转头便像个没事人一样去逛街!也是,她向来就没心没肺!
周景泰有些失落的坐在他们必经的凉亭等他们。
母子四人逛了一下午,逛绣楼金店奇珍异宝,吃酒楼品茶楼撸小吃,玩的高高兴兴吃的开开心心。
晚宴摆在翠鸣湖的游舫上。
船内灯火通明,雕梁画栋精巧繁复,名家字画布置得当,琵琶古筝陈设而立。
船外秋风送爽,夹杂着丝竹声声,远处船火点点与星辰相接。
林婉音自从嫁与丈夫,从未如此奢靡过,仿佛又回到少女时穿梭于各种盛大的宴会。
她的指尖时而拂过古筝的琴弦,时而又落于琵琶之上。想当年,她是林府的嫡出小姐,自幼便被精心培育,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二十年!已经整整二十年,她再未碰过这些东西!一时感慨连连。
“娘,您弹两曲?”陈妍睁大眼睛期待着母亲再现当年风采。
林婉音收回了手,“不行了,二十年没碰过这些东西了,都快忘光了!”
“没关系!娘,就当打发时间!”
她架不住几个孩子怂恿,被赶鸭子上了架,白了他们几眼后,抚摸着琵琶坐了下来。
她轻轻拨动琴弦试了试音,便寻着多年前的记忆,由生而熟,渐入佳境!
一曲毕,她已泪流满面!年少时的风光无限,嫁人后的拮据失意,再到东躲西藏逃命他乡,最后落得夫离子散!
“娘!”陈妍钻进她怀中,“您失去的荣光,女儿一定替您争回来!”
林婉音搂着小女儿,望着另外一子一女轻声道:“娘不求你们出人头地,惟愿你们一生平安顺遂!”
“娘,我会护住阿姐和妍儿的!”陈不易小心翼翼的替母亲拭泪,“还有一个消息,阿爹还活着!”
林婉音猛的抓住他,“你说什么!”
“爹还活着!阿蛮在战场上见过他!后来爹从战场上逃脱,只是还没找到他!我原本想找到爹再告诉你们,免得你们担心!”
“你没骗娘?”
“我骗您干嘛!真的!阿蛮跟爹交过手,那招式我认得!”
林婉音捂着心口,“苍天怜见!没想到我们一家五口还有相聚之日!”
“所以,娘,您要好好保重身体,莫要为我们难过!您的儿女都长大了!该换我们来孝敬你们了!”
纵使还流着泪,但听得儿子这么说也难掩脸上发自内心的笑意。
“是呀!娘,哥安排在外面吃饭!我们一边赏夜景,一边吃!”陈妍欢快的拉着母亲去外面。
陈不易走到陈菲身边,伸手揽着她的肩,“唉,命苦!哄完了娘还要哄姐姐!你最好不要太难哄,不然我撂挑子了哈!”
陈菲转身就给了他一拳,“你敢!反正你得哄我一辈子!”
“好!哄你一辈子!你看,有个好弟弟比有个丈夫强多了!”
陈菲擦了下眼睛笑了起来,任由弟弟拥着走出去。
一桌饭菜一个好消息,让陈家人这顿饭吃的高兴。
林婉音看着三个子女由衷的高兴,孩子们长大了,有本事了!更为重要的是孩子们之间感情深厚互为依仗,这比什么都珍贵!
虽然有点闹心,可架不住一个个的都孝顺懂事!算了!谁家还没点糟心事!只要孩子们愿意,自己这个当娘的也就认了!
如此一想,林婉音不再伤心难受,反而心旷神怡。
席间,几人高兴都喝了点酒,便干脆在游舫上宿了一夜。
翌日,母子四人赶早吃了些早点才回周府。
周景泰看到陈菲挽着弟弟一路有说有话,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还是陈妍眼尖发现了他,提醒了一下就挽着母亲离开。
陈菲把另一只手也搭在弟弟手上,陈不易低头冲她笑笑,带着一起走进凉亭。
周景泰一脸倦容,衣服上似乎还沾了些夜露。
陈不易一如既往的笑着打招呼:“景泰,早啊!你没睡觉吗,看起来很疲惫!”
周景泰却笑不出来,心里说不出来的失落:“我在这里等了你一夜。”
“哦!什么事这么急?”
“阿易,你跟六公子聊,我先回去了。”陈菲很平静像换了个人,朝周景泰微微点了点头,便径直离开。
陈不易看到姐姐如此,不由欣慰,阿姐就该这样!只要放下了,其实一个人也不难!
周景泰则很惊讶,她就这么走了,只微微点了下头,不吵不闹没有说一句话一个字。
“你不是说有事儿?”
周景泰这才收回了目光,“阿易,我跟菲儿没什么的!我,我对她没有任何念想!”
陈不易淡笑:“我知道!那天是阿姐和妍儿胡闹!你不计较就好!”
他眯起眼睛冲他又笑了笑。
周景泰,你个狗东西!还急着撇清关系!我一定会如你的愿!让阿姐离你远远点,消失在你眼前!到时候你可别哭!
周景泰却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心情反而更沉重。
“哦,哦。”
哦你个头!等着老子收拾你!
“呃,呃,景泰,我们想搬出去!我娘说承蒙周家照顾了三年,老住在周府多不好意思!以前吧,就她们娘仨,怕人欺负!现在我不是回来了嘛,就不好意思再住下去!”陈不易时不时眨眨狡猾的狐狸眼睛。
“不要搬!我们有很多事要商量!搬走了不方便!”周景泰莫名的有点慌。
陈不易有些为难道:“呃,我无所谓随时都可以来周府!主要,主要是我姐!以前还好,现在,总归很是尴尬!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对大家都不好!”
周景泰拧紧眉心,神情有些落寞:“我,我一直都把她当妹妹的!真,真的不用搬!”
陈不易坚决反对:“那可不行!你是男子当然无所谓!我姐是女子,若被传了闲话,以后怎么嫁人!本来她就老大不小了,再不抓紧时间,唉!”
周景泰下意识的抓紧衣衫,“她,她不是说,说……”
“我姐那人,她说什么你都别当回事!景泰,抱歉哈!给你添麻烦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待会还要出去找房子!回见!”
陈不易挥挥手,走了。
狗东西,给老子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