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的身影快如鬼魅,在广阔的江面上兔起鹘落,缠斗不休。
时而分开数丈,隔空对掌,激起滔天巨浪;时而近身肉搏,拳脚相加,险象环生。
整个江面仿佛被他们彻底搅动,波涛汹涌,水雾弥漫,风声、水声、掌风呼啸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惊心动魄。
那等威势,直看得岸上众人目瞪口呆,心神俱震,几乎忘了呼吸。
梁子峰,这位平日里自诩见多识广的江湖好手,此刻张大了嘴巴,使劲挠了挠自己的下巴。
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我的个乖乖!这……这就是传说中五绝的真正实力吗?”
“这简直不是人能做到的!神仙打架,也不过如此吧!”
另一边,一位白须老者,乃是江南有名的“铁剑先生”,此刻也是面色苍白,喃喃道:“以前只闻五绝大名,以为不过是江湖传言夸大其词。”
“今日一见,方知天地之大,能人辈出!我等毕生所学,在他们面前,简直如孩童戏耍一般,不堪一击啊!”
“是啊是啊!”旁边一位年轻些的剑客接口道,声音都有些发颤,“你看那洪七公前辈,掌力竟然能逼得江水倒流,这是何等神通!”
“还有黄药师前辈,踏水而行,如履平地,那身法,简直是仙人手段!”
另一位手持折扇,看似文弱的书生模样的男子,此刻折扇早已合拢,紧紧攥在手中。
他的手中全是冷汗:“最可怕的还是那西毒欧阳锋!他那武功太过诡异阴毒,那笑声听得我头皮发麻,仿佛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五绝之名,任何一位都是震古烁今的人物,如今竟然在此地同时交手,这等场面,我等今日能亲眼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有幸是有幸,就是看得我心惊肉跳,生怕他们一不小心,那余波就把我们这些岸边的人给掀到江里去喂鱼!”
“快看快看!黄药师前辈的箫点向了欧阳锋的胁下!哎呀,被欧阳锋那老毒物避开了!好险!”
“洪七公前辈这一掌‘神龙摆尾’使得恰到好处,逼得黄药师都不得不暂避锋芒!”
“他们已经斗了多久了?感觉过了一个时辰,又好像只是一瞬间!”
“这等境界,已经超越了武功的范畴,达到了‘道’的境界了吧……”
众人议论纷纷,惊叹、敬畏、恐惧、兴奋……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撼。
他们屏住呼吸,紧紧盯着江面那三道快得几乎看不清的身影,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绝伦的瞬间。
战场之上,江水依旧翻腾,劲气依旧纵横。
这长江之畔,本是渔舟唱晚、商旅络绎之地,此刻却成了江湖百年难遇的巅峰战场。
浑浊的江水被无形的劲气撕裂又聚合,浪涛拍岸,声若擂鼓,仿佛连天地都在为这场旷世对决而屏息。
那股弥漫在天地间的惨烈与雄奇,足以让后世任何武林传说都黯然失色,注定要浓墨重彩地载入武林史册的扉页。
三道模糊的身影,在水面上来回碰撞,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招式的流转。
每一次脚尖在浪尖的轻点,都如蜻蜓点水,却蕴含着千斤之力;
每一次掌风拳影的交错,都似惊雷裂空,激起数丈之高的水墙,轰然砸落,溅起漫天水雾,将三人笼罩其中,更添了几分缥缈与凶险。
江面不再是承载舟楫的碧波,而是他们内力比拼的棋盘,身法展动的舞台。那不是简单的打斗,那是武学精义的极致演绎,是生命潜能的巅峰绽放。
就在三人再一次硬拼一记,雄浑的内力如海啸般爆发开来,欧阳锋的蛤蟆功霸道绝伦,洪七公的降龙十八掌刚猛无俦,黄药师的弹指神通与落英神剑掌则飘逸灵动,
三者交织碰撞,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闷响。
“轰——!”
气浪以三人交汇点为中心,呈环形扩散,将江面压出一个巨大的凹陷,随即又猛地反弹,掀起滔天巨浪。
欧阳锋,洪七公以及黄药师三人各自身形剧震,在水面上急速向后滑去。
站定之后,蹬蹬蹬接连倒退数步,才勉强在汹涌的波涛中稳住身形,重新站在水面之上,相隔数十米,遥遥相对。
此刻,三人脸上都已不复先前的从容淡定。
欧阳锋脸色潮红,眼神中带着一丝疯狂后的疲惫,胸口微微起伏,显然刚才那硬拼耗力不小,嘴角甚至隐隐有一丝血迹。
洪七公白须飘动,原本红润的脸庞也添了几分苍白,呼吸略显急促,他一手负在身后,另一手轻轻按在胸口,显然也受了些震荡。
他望着对面的欧阳锋和黄药师,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有棋逢对手的酣畅,也有英雄迟暮的感慨。
黄药师依旧是一袭青衫,只是衣衫在激斗中已有些破损,猎猎作响。
他长发散乱,遮住了部分面容,但露出的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只是那锐利之中,也难掩一丝深深的倦意。
他负手而立,身形在江风中微微晃动,仿佛随时都会随风而去,却又带着一股渊渟岳峙的沉稳。
消耗过大,三人一时都未有再动手的意思,只是静静对峙着,唯有江风吹拂衣衫的猎猎声,以及江水不断翻腾的咆哮声。
良久,洪七公首先打破了沉默,他沙哑着嗓子,朗声道:“嘿,老毒物,黄老邪……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跟你们两个老怪物这么痛痛快快打上一场……过瘾,真过瘾!”
“只是……咳咳……老叫花子这把老骨头,怕是有些架不住了。”
他说着,还轻轻咳嗽了两声,显然内力消耗巨大。
欧阳锋咧嘴一笑,笑声中带着几分沙哑和他特有的怪异:“桀桀……洪七公,你这老叫花子……没死……算你命大!”
“黄老邪……你的功夫……还是这么……讨厌!”他似乎连说句完整的话都有些费力,思维也依旧有些混乱,但语气中的那股不甘与好胜却未曾消减。
黄药师目光扫过两人,声音清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如今南帝已遁入空门,只剩你我三人在此……争这虚名,斗这意气……到头来,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罢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另外两人耳中,带着一种看透世情的淡漠。
洪七公闻言,哈哈一笑,笑声却有些干涩:“黄老邪,你还是这副丧气样子!什么水中月镜中花,咱们习武之人,图的就是这一刻的痛快!”
“只是……今日之事,怕是难分胜负了。”他望了望两人苍白的脸色,显然也是消耗过大。
不过他们五绝都是有脸面之人,谁也不敢先说出离开这两个字。
无奈,年纪最大的洪七公只能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老叫花子气力不济,要去找个地方喝酒吃肉,养精蓄锐了!下次再跟你们两个老家伙分个高下!”
欧阳锋眼中闪过一抹如释重负,但体内翻腾的气血让他明白,今日确实已再难支撑。
他冷哼一声:“哼……便宜你们了!下次……我定要你们……好看!”
黄药师微微颔首,不再多言,只是深深地看了洪七公和欧阳锋一眼:“也好,我还要去找我的女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