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楮实宴心如止水。
顾元池家里离着更近一点，再加上他也有一点私心，他先去顾元池那儿把脏了的衣服换下来。
两人身形相仿，只是顾元池的肩更宽一些，他的衣服穿在楮实宴身上倒算是合身。
拿着卫生纸把那一坨鸟粑粑擦下去，楮实宴把衣服泡进水盆里。
身后忽然贴上一个人，靠的太近了，超过了正常的社交距离。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后颈上，激的皮肤颤栗。
可是......经过刚才的事，他是不会再对顾元池寄予厚望了。
指望他？
还不如指望豆豆当媒婆。
一只大手贴在他的腰上。
掌心温热，隔着薄薄的面料把灼人的体温一直传到他的身上。
楮实宴手脚僵住，手上一个不稳，盆子跟着抖了一下，溅出来一点水花。
顾元池把脸贴近他的耳朵。
“今晚留下来吗，实宴？”
楮实宴像是被定住了。
他嗓音沙哑，僵了很久才开口：“......什么意思？”
顾元池扣在他腰间的手收紧。
楮实宴瞬间噤声。
顾元池低声喃喃道：“我能感觉到，你喜欢我。”
他低下头，红唇擦过楮实宴的耳骨。
“你知道吗？你看我的每一眼，都在告诉我，你爱我。”
楮实宴咬紧牙关，耳边轰鸣作响。
他问：“你也喜欢我吗？为什么？”
顾元池轻笑道：“你这么好，长的这么好看，又对我这么贴心，我会喜欢你不是很自然的事吗？”
楮实宴觉得自己好像被分割成了两半。
有一半的他在高兴，四肢百骸都被暖流包裹。
顾元池说喜欢他。
喜欢他......这件事让他几乎忍不住落泪。
可是还有一半的他，如坠冰窟，手脚冰凉。
顾元池说喜欢他，因为这么几天的相处。
原因是，他长的好看，对他贴心。
他知道自己应该高兴的。
可是......他克制不住自己。
这句话在脑子里一遍遍地回荡。
在那么多小世界都分离和重逢之后，顾元池回来了，他的喜欢轻而易举都许诺给了另一个人。
虽然这个人也是他。
可是......
楮实宴的眼窝太浅了，最后还是没能兜住眼泪。
平日里深邃如渊、波澜不惊的眼眸，泛起了层层涟漪。
眼眶渐渐泛红，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顺着他白皙的脸颊缓缓滑落。
他没有抬手去擦，只是静静地站着，紧抿的薄唇一言不发，下颌线条因隐忍而微微紧绷。
泪水滴落在水盆里，溅起微小的水花，仿佛是他内心深处无法言说的情绪在寂静中破碎。
平日里那仿佛被寒霜覆盖的眉眼，此刻也被泪水氤氲，多了几分脆弱与落寞 。
一直没有回应，顾元池感觉有点不太对，伸手把人掰过来。
伸手抬起楮实宴垂着的脸，看见那一滴滴串成串儿都眼泪，一时愣住。
他手忙脚乱的去擦楮实宴眼角的泪。
“你别哭啊、怎么了......你哭什么？你不想在我这里就回去啊，我没想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