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无关紧要的人
“小陆总。”
一道中年男人声音。
陆昂面上闪过一丝厌烦，他抬眼看去。
不远处草坪，一个中年男人，凸肚秃头，旁边年轻的娇妻挽着他，手里牵着一只伶俐漂亮的边牧狗。
大黄非常兴奋，像老牛犁地把陆昂往那边拽。
一碰到边牧狗，就甩着舌头往人家身上骑，惹得边牧狗直冲它叫。
“大黄。”陆昂低声呵斥，对中年男人道，“乡下土狗，不知礼数。”
中年男人哪里计较这些，满脸都是巴结，还直说大黄多好多好。
陆昂面无表情道：“喜欢送你。”
中年脸色顿住，连说：“哪能夺人所好呢。”
他的额头已经冒出了油汗。
旁边年轻漂亮的娇妻问道：“陆总，怎么没跟陆太太一起？”
陆昂能感觉这女人，跟自己说话的时候，眼神中带着各种意味，让他心烦。
“有点事，你们慢遛。”
陆昂直接将大黄拖走，大黄不乐意，但被大力制裁，不走就直接在地上拖着走。
两口子看着陆昂的背影，中年男人直拍腿，“他可没他太太好说话啊！”
本以为两家养狗，能积攒点情谊人脉来，毕竟都是铲屎官嘛。
年轻漂亮的太太抿抿唇，再看看旁边的男人，忍不住想翻白眼。
都是女人，那小白花一样的女人，能嫁豪门子弟，那男人身板一看就跟旁边快要不行的男人不一样。
中年男人还喋喋不休对娇妻道：“你多跟陆太太聊聊，多注意些，他们出来遛狗，咱们也出来。”
整个偶遇什么的，聊聊，总归能快点熟起来。
漂亮女人很无语，想聊也没法聊，之前她还想加陆太太的联系方式。
但都被那男人有意无意岔过去了，显然他不想妻子跟他们打交道。
那种隔阂，阶级，傲慢瞬间压在了心头上。
虽然看不见，但却实在压在心里。
走远了，陆昂伸出脚不轻不重踹大黄屁股上，“都阉了，还想着那档子事。”
回到别墅，陆昂将大黄拴在狗屋里，便洗漱睡觉。
房间很安静，安静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陆昂心想，喝点酒微醺比较好入睡。
他下楼，从酒柜里拿了酒，倒在水晶酒杯里，不知不觉，半瓶酒被陆昂喝下去。
他有些发晕上楼，倒在地上，下意识将被子裹成团塞怀里，陷入沉睡。
早上是被陈嫂叫醒的，陆昂的头有些疼，精神不太好。
他揉着眉心，烦躁对陈嫂道：“最近我半个月不回来，注意遛狗。”
陈嫂：“……知道了。”
陆昂知道，现在他只是不习惯，有一个相处了一段时间的人，突然抽离了。
不管怎么样，总归有点戒断反应。
过段时间就好了。
陆昂胃口不好，早饭也没怎么吃就走了。
陈嫂一边收拾一边道：“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年轻人就是爱折腾。
“我走了啊，新学期见啊。”
林妍妍收拾好东西，跟大家告别。
暑假正式开始了。
张雯的东西全是王佳忙活着收拾，她见夏知鸢不动，问道：“不回家？”
夏知鸢摇头，“不回。”
她没地方可去，离婚了，也不好再去陆家。
“那你和王佳就守着宿舍吧。”张雯神色雀跃。
“宿舍住得我够够的。”
王佳提着大包小包，将张雯送上了车，回宿舍看到夏知鸢头磕在书桌上，一下一下，像皮球一般。
嘴里像祥林嫂般幽怨重复道：“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一点点。”
王佳安慰道：“这次没拿到，还有下次。”
夏知鸢好难受，都想哭了，“就差一点点啊，一点点，只差一点点我就能拿到奖学金。”
差距大也就罢了，可就一点点的差距，实在让人懊恼。
谈恋爱果然影响学习。
以前老师总告诫她不要谈恋爱，特别是上了高中，每科老师都盯着她的脸，告诫她不准谈恋爱。
老师的话是对的啊！
之前都不怎么后悔，和奖学金失之交臂，夏知鸢心里一下就后悔了。
奖学金没挣到，那就得从其他地方挣钱。
夏知鸢打算利用暑假打工赚钱，至少赚个生活费。
在网络上寻找同城兼职工作，每天早出晚归。
夏日的城市灯火璀璨，尤其晚上，酷热也阻挡不了出来玩耍的人。
商家门口有穿着可爱萌态玩偶服的人，发着传单，吸引客人进去消费。
一些人不接，玩偶便向下一个人伸出传单，声音甜甜地解释优惠活动。
有人听见是女孩的声音，愿意接，也会进店看一看。
一辆车停在远处，车窗拉下，手臂搭在车窗上，指尖夹着香烟，猩红的火点冒着屡缕的白烟。
如玉般的食指，偶尔轻点一下，烟灰如屑飘散在空中。
“陆哥，小学妹看起来很缺钱，放假了就到处打工，要打点钱吗？”
车里，赵钱多转头对后座的陆昂道。
陆昂手里夹着香烟，吸了一口，口里盘旋而出的烟雾，如薄雾笼罩山间般，笼住眉眼，朦胧又寒凉。
“不用管。”
陆昂语气平淡。
赵钱多却说道：“真的不管吗，而且，就算是分手了……”
也不用这么冷酷吧。
“陆哥，你们到底为什么分手啊？”
陆昂转头看向车外，那玩偶取下了头套，露出了被汗蒸得发红的脸，碎发黏腻粘在脸颊上。
她坐在花坛，拿着手里传单扇着风，拨弄和发带编在一起浓厚的头发。
“她，太烦了。”
陆昂仅仅是看着她这样子，脑子里浮现的却是翻云覆雨，她满身热汗，身上泛红，坠入情*欲的样子。
无辜可怜又让人想凌虐，越如此便越可怜。
轻易挑起骨子里的不受控的残忍疯狂，每一处都在蠢蠢欲动。
哪怕她的身体在臃肿的玩偶服里，他的脑子里都能勾勒出她的腰，她的臀。
“太烦了。”
陆昂吐了口烟，长腿重新交叠了下。
“小学妹还烦啊，她多乖啊！”赵钱多震惊。
他跟陆哥看到的不是同一个人？
陆哥是没见过作的女生吗？
这时，路边停下一辆车，蒋司南从车里下来。
他提着东西，看到夏知鸢便小跑着过去。
陆昂食指敲烟的动作微顿，眯着眼睛看着那边。
“还有多久结束啊？”
夏知鸢看到蒋司南，不意外道：“得等到商店关门，手里传单发完。”
蒋司南打开了一瓶汽水，插上吸管凑夏知鸢嘴前，“冰的，你喝点。”
夏知鸢凑上去含住吸管，汽水又甜又冰，确实舒服不少。
蒋司南一手拿着汽水瓶，一手抓了几张传单给她扇风。
“凉不凉快。”
“嗯，凉快。”
蒋司南说道：“要不你跟我工作吧，至少在办公室里吹着空调，好过在外面这么热。”
“人吃不消。”
夏知鸢道：“我接了两个家教，没法和你工作，我工作时间比较乱。”
“和你一起，还得打乱你的工作时间。”
“这些传单发完就能下班吧？”
蒋司南将汽水瓶塞夏知鸢手里，抓起厚厚一叠的传单，开始发传单。
不过他发传单就粗暴多了，就是过路的人，他一把把传单塞人手里。
还不等人反应过来，又热情推搡着人进了店铺，“看看，有没有什么想买的？”
客人就很茫然，不知道要干什么。
夏知鸢捧着汽水瓶喝着，看他这样，忍不住笑着说道：“不能这样，客人会生气。”
她看到老板的脸都黑了。
不过，蒋司南这张脸长得好看，一些路过的女孩子愿意买一些东西，前提得加v信。
蒋司南一摸兜，“哎哟，手机没带呢，下次加，一定加。”
女孩子们不相信，但还是笑嘻嘻的，毕竟和帅哥一起玩，就很高兴。
黑了脸色的老板见此，也就不再计较蒋司南帮忙的事情。
结钱的时候，还诚挚邀请蒋司南来工作，多给钱。
看上蒋司南这张脸了。
蒋司南满口答应，转头就忘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的脸就值这么点钱么？”
夏知鸢换下了玩偶服，数着拿到的钱，“我请你吃饭，不过得是便宜的。”
“什么？”
“炒面吧。”
“那我能加根肠吗？”
“加蛋吧，蛋健康。”
“行。”
两人穿梭在夜晚灯火璀璨人流中，浓墨重彩的油画，夺目温馨。
车里，烟雾缭绕，陆昂吐出最后一口烟，扔掉了烟蒂。
车旁的地面上，有三个烟蒂，一层层浅浅的烟灰落在上面。
“走吧，没什么好看的。”陆昂开口道。
赵钱多迟疑，“陆哥，真不管啊！”
“不管，无关紧要的人。”
他语气冷漠。
赵钱多震惊，陆哥可真铁石心肠！
对洛风禾如此，对小学妹也是如此。
能就这么冷眼看着？
这份理性和冷血，赵钱多都感觉匪夷所思。
陆哥对手底下的人也不错啊，怎么在女人这里，会是这样？
他迟疑道：“要不要往小学妹的饭卡里充点钱？”
一个女孩都出来兼职打工了，肯定很缺钱。
让一个女孩子缺钱太久，保不定会为了钱铤而走险，去做出卖自己的事情。
陆哥也能看下去？
“人家有人管，需要你操心？”
陆昂烦躁道，“开车。”
赵钱多挥了挥面前的烟雾，这一车的二手烟啊。
他启动车子，过了一会，赵钱多问道：“陆哥，你还好吧。”
“我好得很，开你的车。”
车窗开着，夏风吹拂在陆昂的脸上，路灯照在脸上，漠然透白，像一块冒着寒烟的冰块。
赵钱多问道：“陆哥，回工作室，还是回家休息。”
“回家休息吧。”陆昂垂了垂眸子，语气轻飘飘的。
“行。”
车子开进黑色铁门里，大黄听见动静，跑到前面汪汪直叫，见到陆昂，又悠哉悠哉回狗屋了。
赵钱多和陆昂一起走进去，感叹道：“陆哥，你这别墅好空啊！”
“一点热乎劲都没有，还不如去我们之前的别墅住，人多热闹。”
陆昂坐在沙发上，挥了挥手，让赵钱多走。
赵钱多点点头，就要走，又迟疑问道：“小学妹和蒋司南之间的事情不管？”
之前陆哥还会防着蒋司南呢。
陆昂淡漠说道：“不用管。”
赵钱多还想说什么，陆昂的脸色却是前所未有地森冷下来，“听不懂话么，要我说几遍？”
赵钱多立刻点头，“知道了，不管。”
出了别墅，赵钱多忍不住擦汗了，就觉得陆哥现在这样挺恐怖的。
嘴上说着没事，但就是压着什么东西。
他们到底因为啥分手啊！
一点征兆都没有！
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
赵钱多开车离开别墅，回头看到别墅关了灯，窗户冒出幽幽的光来。
就跟他妈个坟墓似的，赵钱多被自己想法都吓得汗毛竖起。
现在的陆哥，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了。
阴沉寡言。
……
“先生，先生，不早了。”
“先生……”
陈嫂叫着睡在沙发上的陆昂。
茶几上，一瓶酒只剩下点浅棕色的根底，烟灰缸里，摁着烟蒂。
整面墙大的幕布上放的竟是，监控视频。
别墅大厅的监控视频里，里面总是传出男女说话的声音。
有女声，叫着陆昂的名字，“陆昂，陆昂……”
像一幕幕电影，给这个安静的别墅里，增添几分热闹和声音。
之前太安静，陆昂睡不好，这样有点动静，反倒能睡得好。
伴着男女说话声音，情话呢喃，暧昧亲吻。
过渡，他只是需要过渡！
张嫂又叫了叫几声，没能叫醒人，估摸着是酒喝得有点多。
她看着灰蒙蒙的别墅，总有种怎么也打扫不完，打扫不干净的命苦感。
就感觉这个别墅面相都变了。
不是说好只伺候一只狗吗？
夏知鸢早上起床的时候，头有些犯晕。
下梯子的时候，脚下一滑，若不是眼疾手快紧紧拽住床梯，人就摔下来了。
她紧紧抓着梯子，心脏吓得怦怦直跳，头皮发麻。
王佳也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扶了她一把，“你怎么样了？”
夏知鸢心有余悸，“还好。”
估计是中了暑气，以后室外的工作不能再接了。
王佳看她脸色寡白，问道：“你今天还去兼职吗？”
“今天不去。”
陆爷爷给她打电话，让她去庄园吃饭。
长者的关心，她不想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