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吐根虎痢
无期根狱内，孙必振像操纵遥控赛车一样，操纵着二十只断手在地上乱爬。
“总共二十只断手，只要有一只逃出去，就能带李世界来找到我们！”
孙必振如此想着，驱使自己的断手军团爬向牢外，这时，召潮司突然站在了牢笼门口，挡住了断手的去路。
“你先等等！我的口袋术里装着炼好的灵药，或许有用，你可以让这些断手带上！”
召潮司的手腕还没有完全愈合，颤颤巍巍地从胯骨侧面的口袋术中取出了两支大试管，试管口包裹着蜡封，用于封口的蜡颜色不同，一支是红色的，另一支则是蓝色的。
孙必振有些好奇，问道：“欸？神农甲没看出你有魔术口袋吗？他居然没收走你带的灵药。”
“我想，他多半看出来了，但是他没要求我清空口袋，我也很纳闷。先不说这个了，我来介绍一下这两味灵药的药性。”
召潮司举起试管，介绍道：“这两剂药正是我和李大圣在腹痛居屋里炼出来的。这支红色（蜡封）的药名为‘大吐根’，任何人只要喝了这个药，当时就会狂吐不止，丧失浑身的炁，进而失去战斗能力。
至于这支蓝色（蜡封）的药，叫做‘虎痢’，这个药，唔，稍微有点变态，你们要听吗？”
“讲来，不知道效果怎么用啊。”孙必振回答。
张垒也点头道：“但讲无妨，再变态，还能有这鬼地方变态吗？”
召潮司舔舔嘴唇，点点头，继而解释道：“这个虎痢呢，是一种烈性炸药。”
孙必振憋不住笑了，“感情炸药也算药吗？要是炸药算药，那山药、芍药岂不是也算药？”
“那当然不是了，炸药是炸药，灵药是灵药，灵药可以是炸药，但是炸药未必是灵药。灵药的效果千奇百怪，有自己喝用来修炼的，有让别人喝用来下毒的，还有就是这种有特殊功能的。
总之，你先听我说完，这虎痢药剂必须要用一种特殊的物质引爆，否则就毫无效力。”
“什么特殊物质？”
召潮司用十五秒做好思想准备，终于给出了答案：
“呕吐物，虎痢必须要和呕吐物混合才能生效，所以大吐根和虎痢总是混在一起使用。”
“这有什么变态的呢？这不是……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召潮司抿着嘴点点头，孙必振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是说，只要把这两个药混在一起喝下去，只要受害者一吐出来，就会引发爆炸？”
“没错。”召潮司点点头。
“好家伙，这还真是要命的配合啊，自内而外爆炸？想想都可怕！”
“确实很危险，所以这两个药必须要分开存储。”召潮司刷了刷红蓝蜡封的试管。
“那，这两个药该怎么用呢？这两个药显然不是给自己人喝的，难不成要哄骗神农甲喝下去吗？”
召潮司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希望能派上用场，你的断手或许可以把这两支药剂带上，万一用得到呢？”
“行，我试试吧，你把试管放在地上，我尝试让断手拿起来。”
于是，召潮司把两支大试管平放在了地上，在孙必振的指挥下，一支断手爬了过来，尽力尝试用手指卷起试管，但试管实在太粗，断手无论如何也没法在夹住试管的同时爬行。
孙必振遗憾地摇摇头，“不行，试管太大、太重了，断手没办法携带。”
“那就没办法了。”召潮司叹了口气。
这时候，心思耿直的张垒发话了：“要不要试试把药抹在手指上呢？”
“对啊！这主意不错，反正断手没有胃，想吐也吐不出来，也没有呕吐物可以引爆虎痢，我们可以试试！”
说着，孙必振放下充当遥控器的血手，捡起蓝色蜡封的试管，掀开“虎痢”的蜡封，拔出塞子，一股酸臭的气味顿时涌了出来。
气味太过浓烈，孙必振赶忙将塞子塞回去，苦笑道：“虎痢的味道太浓了，会增加暴露的风险，我试试大吐根吧。”
于是，孙必振捡起封装大吐根的试管，拔出塞子，仔细闻了闻，大吐根的气味淡淡的，类似于新鲜牛奶的气味。
“嗯，这个估计可以。”
孙必振从地上抓起一只断手充当“小白鼠”，往断手的手心里倒了一滴大吐根。
“怎么样，你要是不舒服，就竖起拇指，我就不用这个药了。”
孙必振担心断手扛不住“大吐根”的药性，没想到，“小白鼠”倔强地竖起了小拇指，仿佛在说：“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发现自己的法相居然这么耐药，孙必振笑了，“看来不成问题，我给每一只断手都抹上大吐根，如果遇到碍事的人，我就指挥断手往他嘴里钻！”
孙必振让断手排好队，依次往它们手心里、手指上涂抹大吐根的药液。
这时，一直默默看戏的张垒捏着两颗泥丸走了过来。
“老弟，这个，你拿去试试，看看你的法相能不能带动这个泥丸。”
孙必振看着张垒手中的泥丸，疑惑道：“这是什么？”
张垒指着脚下的泥地，憨笑道：“就是我从地上抠了些泥巴，按照搓汤圆的手法捏出来的空心泥丸，你不是嫌虎痢气味太重吗？炼药和驱使法相我都够呛，但捏个汤圆我还是在行的！泥巴可以遮盖灵药的浓烈气味，为了不浪费，我先捏了一些空心的，你让法相试试，如果能把空心泥丸带上移动，我就可以捏一些包含药液的泥丸出来，让你的法相带到牢外，万一用到了呢！”
张垒制作的泥巴汤圆完美无瑕，浑圆没有一点缝隙，简直是艺术品，孙必振恭敬地接过，蹲下身，塞了一颗泥丸到断手的指缝里。
断手生有六指，因此有五个指缝，最中间的指缝格外宽，可以在夹住泥丸的同时爬动。
“这不就成了吗？张哥，麻烦你捏一些虎痢泥丸出来，我估计能行！”
孙必振将试管塞给张垒，张垒很高兴自己的手艺能派上用场，很快制作了二十枚裹着虎痢药液的泥巴汤圆，孙必振接过一枚，凑到鼻子旁边闻了闻，什么都闻不出来，于是竖起拇指赞道：“张哥，好手艺！”
“嘿嘿，一般一般，希望能用到！”
经过这番准备，孙必振的断手都装备上了大吐根和虎痢两种灵药，随着孙必振一声令下，虫群一般的断手军团涌出了根须牢笼，遁入了荧光植物无法照亮的阴影之中。
为了加快探索速度，孙必振让二十只断手兵分四路，每一路五只手，分别朝着四个方向前进。
刚开始，孙必振需要一心二十用地操作，有些应接不暇，但他很快意识到，断手并不需要事无巨细地指挥操纵，它们会自己前进，孙必振只需要给出具体的命令，如此一来，他只需要在关键时刻给出指令，比如遇到分岔路时该往哪走，其他的细节问题可以让断手自己决断。
某种程度上，操纵断手和操纵遥控赛车的感觉非常相似，孙必振很快就适应了操作方法，渐渐得心应手，可以在操作的同时透过断手们观察无期根狱了。
“天呐，这地方太诡异了……”孙必振呢喃道。
孙必振透过血手，看见了四支断手小队看到的东西，四个方向传来的画面各不相同。
第一支断手小队看到的画面最正常，蔓延的隧道之中，荧光植物散发出令人不安的闪烁荧光，随着小队前进，隧道侧面偶尔会有牢房出现，少部分牢房关着一两名失魂落魄的囚犯，多数则关着一些枯骨。
第二支小队的画面扭曲得厉害，荧光植物尽数枯死，取而代之的是发出荧光的荧光地衣，地衣散发出阵阵孢子，孢子所到之处，空间仿佛变形，孙必振怀疑这些孢子有毒，让断手们躲着点，非必要不接触。
第三支小队在走下坡路，荧光植物已经很少了，画面中逐渐开始出现血色斑驳，隧道的墙壁上开始浮现血肉，但孙必振仔细看时，血肉又消失不见，荧光植物重新出现；出于这种原因，孙必振认为那些血肉不过是无光地狱带来的诡异幻象，和他在骤雨平原上看见的幻象正好相反：骤雨平原的幻象是为了掩盖丑恶的真相，根牢里的幻象本身就足够丑恶。
第四支小队在走上坡路，在孙必振看来，这条路理应是最安全的，也是通往深根狱的道路，但不知为何，第四小队前进的道路陷入了黑暗，发光植物依然存在，但都收敛了荧光，只有当断手经过植物、摩擦它们的叶片时，发光植物才会闪烁几下，间歇照亮隧道。
“不是吧，这层监狱有这么大吗？感觉没个头啊……”孙必振感慨道。
对此，召潮司提醒道：“你看到的应该是断手的视角吧？断手比人小得多，看东西可能只是显得大，你觉得这里大，兴许只是错觉？”
“不，”孙必振摇了摇头，坚定道：“绝对不是错觉，我数了数经过的牢房，如果每一间牢房都有我们这间这么大，断手已经经过快一百间牢房了，这也太大了！”
召潮司点点头，担心地靠在了孙必振身上，小声说，“你要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定要记住，你的身子在我边上，不在那里，你很安全。”
“我知道，我不会害怕的，操纵断手就跟玩遥控赛车一样，很简单……啊啊啊啊啊啊！！！卧槽！！！”
孙必振大叫一声，把张垒和召潮司都吓了一跳。
“怎么了？！”
“第四小队遭遇怪物了！我损失了一只断手！”
孙必振的视野中，第四小队遭遇了一只邪祟，邪祟身上长着淡蓝色的荧光条纹，在漆黑的隧道中相当醒目，但邪祟的身形隐没在黑暗当中，看不出它到底是什么模样，只能隐约看出类似猫科动物的轮廓。
邪祟现身时，第四队带头的断手被一分为二，当即失去了联系，孙必振吓了一跳，但很快冷静下来，吩咐道：
“第四队，全体隐蔽！不要乱动！”
听从孙必振的指示，幸存的四只断手趴在地面上，寄希望于邪祟没有发现自己，但这希望很快破灭了：带有荧光条纹的邪祟朝着断手们袭来，只一闪，四只断手就被切成了碎片。
“该死！出师未捷啊！我的一支队伍已经团灭了！”
“没关系，你安心探索，失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召潮司靠在孙必振背上，轻声安慰他。
孙必振深吸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啊，第四队走的是上坡路，按理说是最安全的一条路，怎么会这么快就团灭呢？”
仅这一轮交锋，孙必振没能看穿无期根狱的秘密，只能转而操纵另外三支小队。
很快，第二支小队也遇到了情况。
在地衣覆盖的隧道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浑身散发橘黄色荧光的人影，孙必振赶忙命令第二小队停止前进，匍匐在地面上，避免惊动此人。
透过第二小队的视角，孙必振清楚地看见，不远处，那个橘黄色、发光的人浑身长满蘑菇，他蘑菇丛生的皮肤上满是脓包，半个脑袋被蘑菇和菌毯覆盖，只露出了一张满是黄牙、舌头发绿的嘴，嘴里喷出褐色孢子。
显然，这个人是吃了隧道中的寄生真菌，被真菌夺舍了，眼下，被真菌操纵的傀儡正在隧道内巡视，它似乎没有察觉到断手的存在，孙必振总算松了口气。
“这次不能被动躲避了，必须尝试主动出击！”
这么想着，孙必振先叫停了另外两支小队的行动，专心操纵第二小队。
真菌傀儡在隧道中兜兜转转，张大嘴巴播撒着真菌孢子，他手里抓着一根生锈的铁棍，棍子上满是地衣，算是傀儡身上唯一的武器。
面对这种敌人，孙必振感觉自己的断手法相可以获胜！只要派一只断手舍命冲进傀儡口中，挤破泥丸，引发爆炸，就可以一击制胜！
这么想着，孙必振兴冲冲地吼了一句：“给我上！炸死它！不对，是让它解脱！”
如果断手法相有的选，它一定会大骂孙必振不是个东西，自己不上，光会使唤它！
但，很可惜，它没得选。
第二小队中冲出一只断手，带着虎痢泥丸冲向孢子傀儡，它动作敏捷、悄无声息，成功地靠近了傀儡，接下来只要爬到傀儡的嘴里、挤破泥丸，就大功告成了！
可惜，孙必振高估了断手的攀爬能力：虽然单独操作的断手在地面上行动迅捷，却无法依附在傀儡身体表面，向上爬了几寸后，断手就掉在了地上，手背朝下，像一只龟壳朝下的乌龟那样惊恐地舞动六指。
真菌傀儡察觉到了断手的存在，嗷嗷叫唤着，用铁棍一棍子打在断手上，手心朝上的断手无法躲闪，被傀儡一棍命中，顿时血肉模糊。
充当敢死队的断手立刻失去了联系，孙必振后悔不已，一脸痛苦地小声喊道：
“哎呀！白送了一名队员！真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