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你怪谁？我不怪你怪谁？你说啊？”
温晚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嘶哑着声音朝我吼道：“你为什么要答应梁老师出现在我的婚礼上，要是没有你，我什么都有，要是没有你的家人，我的爸爸妈妈也不会死，常青，你就是一个乌鸦，为什么每一个和你有关系的人日子都不会好过呢？蒋阿姨一家人，你的江叔，沈一，周粥，他们都是因为你才落了这个下场，甚至苏朝露现在不敢见人也是因为你，你就该去死，就应该死在威海的雪山上，要不是你，梁老师也不会独自上山……”
跟着温晚一起来的李老师看我默默垂下了脑袋，终于忍不住拉着温晚说道：“够了，你冷静点，我知道梁老师的离开你接受不了，但和常青有什么关系呢？他又做错了什么？你把这些东西强加在他身上有意思吗？”
说完后，他又指着我身下干枯的血迹说道：“要不是他，你的梁老师谁又能找到呢？”
在李老师的咆哮声中，温晚也回过了神，她慌张的看着我说道：“对不起，常青，真的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话的，你……”
温晚的话语还没说完，我便带着笑容穿上了衣服打断道：“没关系的，毕竟……这些事真的怪我。”
说完后，我又拿出了一根烟弯腰放在了梁老师的身上。
“要是没有我，姜江说不定就不用每天捡垃圾攒学费。
要是没有我，江叔也不用那么劳累。
要是没有我，沈一也不会在病床上躺两年，找不到救命的办法。
要是没有我，周粥就不会挨刀子，失去生育的权力。
要是没有我，老高也不会进去和家人不能相见。
要是没有我，苏朝露也不会失去家人，情绪偏执。
要是没有我，梁老师也不会受委屈独自上山。
要是没有我，你们本该都幸福。”
说完后，我帮着救援人员一起把梁老师送了上去，自己却拒绝了帮助爬上去站在了温晚面前。
“常青……”
看着她眼里的泪水，我微微摇头说道：“常青不长青，以后的日子，我只能尽量不出现，对于梁老师，我只能说对不起。”
说完后我朝温晚弯下了腰，带着怅然扔掉了卫星电话走向了来时的路。
可没走几步，我就晕倒在了地上，只记得自己趴在了李老师背上，耳边是温晚的哭声。
……
等我再次睁开眼时，眼前依旧是苍白的墙顶。
见病房里没人，我伸手拽掉了手上的针穿好衣服下了床，可是刚走到门口就见到了门外的温晚。
我默默后退了一步，轻声问道：“梁老师安排好了吗？”
“嗯，已经下葬了。”
顿了顿，她又沙哑着声音说道：“是我误会你了，你……”
“没关系，我说过了，责任我担着，赔偿什么的等我回青岛就安排。”
“不需要的，我不要你的钱。”
“给梁老师父母的。”
温晚摇了摇头，见我裤脚上又渗出了鲜血，她忍不住拿出了纸巾想要走上前帮我擦擦，
但我却又往后退了一步，慌张的说道：“我脏。”
温晚愣了下神，眼里的泪水也止不住地往下掉。
“常青……不对，常常可爱，你不要这样好吗？”
我摇了摇头，红着眼说道：“我现在感觉挺好的，就是有点儿对不住梁老师，他的葬礼我就不参加了，记得帮我烧两根烟给他，谢谢。”
当谢谢两个字出现后，温晚也终于没了力气靠在了墙角，而我也有了空间踉跄着离开了病房。
医院外的空气是新鲜的，我看了眼手机上的日期，突然发现明晚好像就跨年了。
“跨年好啊，跨了这个年，什么都过去了，会过去的……什么都会过去的……”
听着我的呢喃，身后一直跟着的张时终于忍不住喊了声我的名字。
“常青。”
我愣了下神，转过身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张时，你怎么来了？”
张时嘴唇动了动，看着我脚下的血渍沙哑着声音说道：“受人之托，接你回家。”
我皱了下眉，紧张的问道：“周粥吗？”
还没等张时开口，我就带着恍惚笑着说道：“许诺这个大作家说的真没错，哪有什么第二个春天，春天过后是夏天，她在哪？是在公司等我吗？”
“她离职了。”
“……”
听到这句话后，我又后退了一步，轻声问道：“就连她也觉得我不好吗？”
说完后我低下了头，抱着脑袋用着委屈的声音说道：“对啊，在这个世界上谁又不会怪我呢，要不是我，她也不会模糊了生命中最美好的光景。”
正当我崩溃到视线模糊时，一道清脆的小白毛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耳边。
我抬起了头，随后便看到了帮我挡住刺眼的阳光的周粥。
她穿着起球的风衣，微微卷曲的长发盘在脑袋后面，额头上别着清粥发饰，突然照亮了我的全部。
周粥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白色的药瓶递到了我面前，用着最轻柔的声音说道：“小白毛，没人在乎你，我在乎。”
我呆呆地望着她，轻声道：“你来了啊……”
说完后我又往后蹲了蹲，可是却被周粥按住了脑袋。
“别往后退了，后面脏。”
“可我……”
周粥围着我转了一圈，最后把一颗青柠味的糖果塞进了我的嘴里。
“你穿着白色的衣服，是白鸽，我……”
她收起了药瓶，紧接着又朝我伸出了手。
“我来接你回家。”
……
回到青岛后我就大病了一场，不过在跨年的那天，我还是放心不下苏朝露，在周粥的陪伴下来到了公司。
公司还在，但那道红色的身影却消失了。
李老师走过来把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干咳了一声说道：“她去南京陪温晚了。”
“那她……”
“吴医生偷偷跟着呢，放心好了。”
说完后李老师又看着周粥问道：“听说你离职了？”
周粥乖巧的点了下头，笑着说道：“我妈妈身体不是很好，公司有周清在不会出问题。”
“那常青你……”
“李老师，我也准备放手了。”
我抿了下嘴，看着手里的合同轻声道：“一会儿我就去那个滋补品的公司，钱已经赚够了。”
李老师苦笑了一下，再次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那以后也闲下来了，我这个公司也准备留给苏朝露了，有没有兴趣回到乐队，一起？”
“再说吧，或许等明年的夏天我就来找您了。”
李老师默默地看了一眼我身旁的周粥，哈哈笑着说道：“看来你真的找到了第二个春天。”
“是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