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你爱吃这些东西吗？”
我看了眼桌子上那些山珍海味，抿了下嘴朝李梦蝶问道：“不合你胃口吗？”
李梦蝶哈哈笑了下，托着腮说道：“咱们现在是朋友，又不是相亲对象，就不用来这么高大上的地方吃饭了吧？”
“我哥安排的……不过我也不爱吃，要不咱们换一家？”
“你傻啊，菜都上来了，吃完咱们再走。”
说完后李梦蝶尝了一口鲍鱼，咽下后又尝了一口海参，咂巴了几下嘴后才笑着说道：“我第一次吃这些东西，感觉在吃……嗯……说不出上来，就是没啥味道。”
“像没有味道的蘑菇。”
“对对对，就是没有味的蘑菇。”
李梦蝶拿着筷子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嘟着嘴说道：“怎么没有蘑菇嘞，我还想尝尝有啥区别呢。”
“我不爱吃蘑菇，过敏。”
“啊，我第一次听说有人对蘑菇过敏，你不会吃到毒蘑菇了吧？”
“吃过一次。”
“南方的菌子吗？真的假的？”
“真的……”
李梦蝶并没有发现我有些低沉的情绪，又紧接着问道：“网上说吃了毒蘑菇能看到小人，你见过没？”
“没有，我见到了……不是人的东西会说话。”
“哈哈哈，和你说什么啦？”
“忘记了。”
李梦蝶撇了下嘴，小声嘀咕道：“你这人怪没趣的，对了，你平时有啥爱好吗？”
……
在闲聊着我们吃完了这顿丰盛的午餐，临走前李梦蝶还没忘记打包吃剩的食物，按她的话来说就算再难吃的东西也不能浪费，更何况全都是贵的饭菜。
为了不让吴奶奶起疑心，下午我并不打算带李梦蝶去见她。
可李梦蝶还是嚷嚷着跟了过来，她并没进病房，站在门外偷偷听着我和吴奶奶的谈话。
我笑着和吴奶奶聊起了今天见的那些相亲对象，在听到我带着李梦蝶去吃饭后吴奶奶先是愣了一下，反复确认我并没有任何的抵触情绪后才笑着说道：“有人愿意和你聊就行。”
说完后吴奶奶又长叹了口气，盯着天花板犹豫了很久问道：“苏朝露呢？”
“还是那样，晚上她会去剧院里唱戏，白天也有自己的生活。”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愣了一下，轻轻揉捏着她的胳膊回道：“奶奶，都过去了，现在我们除了见面时会打招呼，其他没有联系，她已经离开了我的生活。”
“可她早上在你走后来看过我。”
见我垂下了头，吴奶奶赶紧抓住了我的胳膊说道：“奶奶不是那个意思……奶奶不是……你不要多想……奶奶……”
我不知道吴奶奶的情绪为什么会这么激动，伸手擦去了她眼角的泪水后笑着说道：“奶奶，我……”
在停顿了片刻后，我看着吴奶奶有些蜡黄的脸握紧了她的手。
“奶奶，您孙子很乖的，您是想让我去找苏朝露吗？”
“不是，奶奶不……”
不停颤抖的嘴唇阻止了吴奶奶后半句话，可她心底好像有很多话想要我对我说，于是在用力喘了口气后又接着说道：“常青……是奶奶钻牛角尖了……我这阵子老是梦见你和苏朝露一起来看我，你们两个都穿着红色的戏服，在我床头唱了一出戏……”
“常青，奶奶真的很想见你和她在一起，你们本来就该在一起的，虽然你嘴上不说，但奶奶知道你心里还是有她的……她……她是第一个和你走到一起的……怎么就走散了呢……”
“你们爱了恨，恨了爱，这都这么些年了，还有什么坎过不去呢……她是个好孩子……不对，奶奶不该说这些的。”
吴奶奶用力抓着我的胳膊，哽咽着说道：“你不要怪奶奶，是奶奶不好，是奶奶不好……”
我呆滞着看着吴奶奶的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淌，一边说着安慰的话一边开始思考起了她刚才说的那些话。
苏朝露……
苏朝露比温晚更早的离开了我的生活，我该去找她吗，不该的。
“乖孙子，你不要因为我说的这些话去找她，奶奶不希望……奶奶也不想看你去相亲，没人陪你就没人吧……奶奶好好治病，奶奶争取活的更久一些……没人爱你，奶奶爱你……”
“奶奶，睡会儿吧。”
我帮吴奶奶掖了掖被子，眯眼唱出了那首《鲁冰花》。
好像这首歌有种独特的魔力，总能让一颗躁动不安的心变得平静。
等吴奶奶沉沉的睡过去以后，我把不停颤抖的手塞进了兜里，回头看向了门外只探出一个脑袋的李梦蝶。
她朝我招了招手，等我走过去后压低声音问道：“奶奶睡着了吗？”
“嗯。”
见我脸上还有没干的泪痕，她轻叹了口气小声问道：“要出去走走吗？”
还没等我开口，她又拽了拽我的衣角。
“走呗，散散心，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嗯。”
……
“常青，你这个车得多少钱啊？”
“一百多万吧。”
“……我第一次开这么好的车。”
“感觉怎么样？”
李梦蝶坐正身体感受了一下，轻点了下油门后笑着说道：“就像中午吃的饭一样，虽然贵但是和普通的车子没什么区别，也可能是我没吃过什么细糠吧。”
“那咱俩一样，我也觉得没什么区别。”
停顿了片刻，我又接着补充道：“就像地里的玉米，卖给普通人几块钱，卖给有钱人几十块，味道其实都一样，只是有钱人舍得花钱尝个鲜，或者用这种方式来彰显自己的身份而已。”
“那你这人还挺奇怪的，明明有钱还住胡同，也不爱吃那些山珍海味。”
“因为我不喜欢那种纸醉金迷的生活。”
“你不是不喜欢，只是很容易满足。”
我愣了一下，扭头看着和眼睛很像苏朝露的姑娘轻声问道：“为什么会这么想？”
“那我能怎么想？难不成说你有钱不花是个傻子啊？”
李梦蝶好像不会把不经意间的玩笑话留着给别人回答，于是她又紧接着说道：“要是哪天我有钱了，可能也会像你这样过着普通的生活。”
顿了顿，她又笑着说道：“有钱了我要先弥补一下小时候的自己，然后成为真正的自己，常青，你能明白我这句话吗？”
“我明白。”
冰箱里还有吃不完的鸡腿，心里还有一个虚幻到看不清形状的家，我怎么会不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