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整理一下宋平原的犯罪证据，把它们带到韩书记面前。
韩书记看完沉默了几分钟才接受这个事实。
林宇放缓语气：“韩书记，宋副市长违纪与四方集团有关，也与新城集团破产有关，这件事已经脱离了我们掌控，我认为有必要向省委汇报。”
韩书记叹了口气，但语气坚决：“宋平原的问题我会向省委汇报，并作出检讨，最近我这里收到不少投诉，说你在启动新吴天地复工方面，程序违法。”
林宇笑道：“韩书记，你不说我也知道是哪些人向你进谗言。”
韩书记饶有兴趣道：“听你的口气，还会未卜先知啊，那你说说看，谁在针对你？”
林宇指了指桌上的犯罪证据：“自从我盯上新城集团，宋副市长就在上蹿下跳，用各种方法阻止我调查，肯定有他。”
韩书记点头，向他投诉林宇人员中，的确有宋平原，但还有一名常委他认为林宇绝对想不到。
林宇毫不犹豫道：“还有王秘书长！”
韩书记露出惊讶之色，林宇连这个都知道了，下意识警惕起来，敢私下里调查他的秘书长，那是不是也调查了他这个市委书记？
林宇察觉到韩书记态度产生了变化，斟酌回复：“韩书记，我们公安局是在深挖方集团与新城集团破产关联，才发现宋副市长违法乱纪证据，并非我们专门调查市委常委人员，王秘书长有没有违法乱纪，我并不清楚，但他却有利用自己秘书长身份来影响我们办案，说明他有重大嫌疑。”
韩书记听到理由，微微点头，对林宇表示理解。
“这四方集团到底什么来头？让我们两位常委深陷其中！”韩书记又有点头疼，甚至已经不相信市委这位秘书长了。
如果秘书长王炳添只是看不惯林宇作风，可以被原谅，但牵扯到违法乱纪上面，他肯定是零容忍。
林宇见韩书记询问四方集团，知道刚调来姑苏不久，对这边利益集团不熟悉。
“韩书记，据我们调查，四方集团看似是一家普通公司，但它从07年开始靠银行放贷的大量资金，投机房地产，迅速壮大。”
“你说的投机是什么意思？”韩书记敏锐察觉到林宇用词不一般。
林宇给他举个例子。
“恕我冒昧问一句，韩书记对于新城集团破产，了解多少？”
韩书记沉吟道：“你的意思是四方集团在搞鬼？”
林宇缓缓说道：“新城集团辉煌时估值高达两百多亿，直到他们投资新吴天地这个工程，从银行贷款三十多亿，按理说像这种投资一般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但偏偏在施工时先有工人坠楼，我们政府有关部门出面调查，说它资质有问题，少了几道程序，用各种理由强迫工程停工，然后银行催债，新城集团投资的其它生意没有了现金流，相继出现问题，几百亿的公司轰然倒塌，虽然大家议论是他们步子迈得太大，但在我看来，新城集团破产完全是一场阴谋，在它背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操控这一切。”
韩书记明白了，林宇要对付的就是这背后的无形大手。
但按照他的经验判断，这无形大手后面还有神秘力量在操控，林宇搞不好要栽大跟头。
“你想好了没有，他们能操控银行、政府做出错误决策，事后还没有被追究，甚至这些犯错误的人还可能被提拔重用，而像新城集团这么大的企业，也投诉无门，你看到的可能只是冰山一角。”韩书记委婉提醒林宇，他也是有原则的市委书记，看不惯这种强取豪夺，但也要量力而行，没有上面支持，容易栽跟头。
林宇依然目光如炬，欲戴其冠必承其重，他既然走到这个位置上，就应该为老百姓做点实事，扫清雾霾，再说法不应该向不法让步！
韩书记本想劝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其实以林宇现在身份背景，完全可以躺平，等到资历到了，自然会被提拔，甚至在四十岁前成为一方大员。
但林宇偏偏走一条最难走的路，李主任也不能庇护他一辈子，一旦和这种势力结了仇，各种明枪暗箭都会找上你。
或许被林宇大无畏精神感染，韩书记也想硬一下。
“你等一下，我打个电话。”
韩书记用红色话电话机联系老领导办公室。
问候客套几句后，就提起了正事，像给四海集团违规放贷，并且肆无忌惮吞并国有资产，并对私企强取豪夺，高层肯定有人打招呼，只要选2007年这个时间段，有哪位领导先在苏省任职，又主管银行业务，那大概能查到究竟是谁在操控这一切。
很快韩书记就从老领导那里打听到一个人名，震惊道：“老领导，我记得08年在苏省担任省长的就是毕肃节同志！”
毕肃节？
这名字有点熟悉，林宇只查了当时姑苏主要领导。
那位市委书记已经退休了。
但当时的市长，此后仕途却一帆风顺，短短十年，就做到了冀省省委书记。
韩书记挂了电话，表情凝重。
“这案子有点棘手！”
林宇问道：“是西部山城那位市委书记？”
韩书记点点头，这位同志上升势头很强劲，有希望再进一步的。
恐怕就是林宇那位岳父，也不愿意与这样的势力开战。
韩书记突然反应过来，惊道：“你还想查？”
林宇表情认真，目光坦然。
他在书房垃圾篓里看到过纪委文件碎片，上面写着毕肃节同志严重违纪。
说明高层已经开始调查这位大老虎，现在老婆李欣然闲下来，说明已经调查得差不多了。
韩书记却觉得林宇浑身冒金光，仿佛在鄙视他的胆小怯弱，让他很不自在，含糊道：“这件事我得向老领导重新汇报一遍，你也向李主任汇报。”
他承认他怂了，更加佩服林宇的坚持。
林宇抬头看了下时间，老婆和小姨已经登机了，目光垂落看到带来的证据。
“宋副市长的问题，您打算什么时候处理？”
韩书记考虑片刻道：“距离过节也没几天了，让他安安稳稳过个年吧。”
林宇明白了，过年办案的确麻烦，上面估计也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