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才没说话，屋里响起了挪动柜子的声音。
“这是那五千，你拿着……”
李茂才说完这句话，就往外走了。
秦守业听到脚步声，就知道李茂才出来了。
他急忙跑回去，推上车子慢悠悠的往外走。
走到大门口影背墙那，李茂才从后头追了上来。
“老三，你等等……”
秦守业回头看了他一眼。
“李叔，这么晚还没睡呢？”
“我……我找你有点事。”
“啥事啊？你怎么跟做贼似的？啥事见不得人啊？”
李茂才心虚的回头看了一眼。
“老三，我……我找你借点钱。”
秦守业猜到了，李茂才除了找他，不会找第二个人。
“借钱？几块？”
“不是几块……是……老三，咱去你屋里说呗？”
“李叔，之前您可赚了不少，按理说应该我找你借钱，你咋能找我借钱？”
“好几万，你都花了？”
“你小声点……”
他心虚的又回头看了看。
“老三，叔遇着难处了……找你借点钱，明天一早我就还给你。”
“不……我后半夜就给你送屋里去。”
“我都让你说糊涂了，你自己有钱，干嘛不用你自己的？”
秦守业知道其中缘由，他还故意这么说，就是让李茂才着急上火一会。
“老三，我回头再跟你说……你能不能借给我一万五千块钱？”
“多少？”
李茂才猛地拉了一下他的胳膊。
“你小点声……咱们出去说。”
李茂才拉着秦守业去了大门外面。
到了院门外，他俩往东边走了走。
“老三，我是真遇到事儿了，生死攸关啊！”
“你帮帮叔……叔不让你白帮忙，我给你……给你利钱儿。”
“你借一万五千块给我，我用几个钟头，给你……给你十块钱利钱儿！”
秦守业白了他一眼。
这个老王八犊子，还真是蹲地上抠知了猴，抠到家了。
“李叔，你真会跟我逗闷子，别说一万五，一百五我都没有！”
“老三，你之前买我那些东西，那么大一笔钱，都拿得出来……”
“李叔，那可不是我买的，我是从中间过了一手，买东西的另有其人，我就赚了点跑腿钱。”
“那……那你能帮叔想想办法不？”
“叔给你二十块钱利钱！”
“咱们一个院住着，我能要您的利钱？”
“那你是愿意帮叔了？”
秦守业摇了摇头。
“不是我帮你，是你自己帮自己？”
“自己帮自己？我也不会印钱啊！”
“李叔，我认识几个有钱的，你急着用钱的话，拿点东西给我，我拿去抵给他们，你把钱还上，东西再拿回来给您。”
“他们肯定是要收你利钱，人家就是吃这口饭的。”
李茂才眉头皱了皱。
“放印子钱的？”
放印子钱就是高利贷。
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还款方式比较特殊。
就是借一笔钱，债主会给借钱的人一张纸，上面写着本金、利息和还款计划。
上面预先写好好每次还款的金额和日期（通常为每日、每周或每月还款，期限短、频次高）。
还一次钱，债主就在上面盖一个章，作为还款的证明。
这一步叫打印子。
款次数增加，凭证上的印章逐渐布满，直至全部还清，因此这种借贷方式被形象地称为“印子钱”。
这种印子钱，利息极高，月息基本上是本金的一成到三成，再高的还有五成的。
从明清到民国，甚至到现在，一直都不缺放印子钱的。
新龙国建立之后，放印子钱的少了，但不是没有了！
老百姓日子越难，放印子钱的越多。
他们赚的就是底层百姓的钱……
“老三，他们要几分利啊？”
“李叔你要用一晚上，明儿还上……按他们的规矩，也得按照一个月算。”
“一个月10分利。”
“啊！这么多！”
这回轮到李茂才大吃一惊了。
他借一万五，用一晚上，就要还一万六千五。
一千五百块钱啊！
他一年工资也没这么多啊！
“老三，我就用一晚上啊！”
“一晚上，人家也得按一个月算啊，要不人家吃啥喝啥？”
“李叔，这钱可不是一般人能借的，要我说你就别借了，想别的办法吧！”
“又不是什么火烧眉毛的事情，你把自己藏的钱拿出来不行啊？”
李茂才嘴里有些发苦，他要是能拿出来还说啥了？
“老三，叔给你五百，你把钱借给我？”
“李叔，我说了我没那么多钱，你咋不信呢！”
“我们家都是钢厂上班的，一个月工资加起来能有二百块，一年去了吃喝花销能剩下多少？”
“我把家里钱都拿出来也不够啊！”
李茂才跺了跺脚，抱着脑袋就蹲地上了。
他用力的抓着的头发，心里有了想把孙雅楠掐死的想法。
可他不敢啊……也不舍得。
不是不舍得掐死孙雅楠，是他舍不得一起干活的那个小寡妇。
他还想着把她娶回家一起过日子，还想着让她生两个娃娃，给老李家传宗接代呢。
要是成了杀人犯，这些可就搞不成了，他不舍得死……
“李叔，我还有个办法……”
李茂才嗖一下站了起来，伸手抓住了秦守业的胳膊。
“啥办法？”
“上次买你那些东西的人，他昨儿还托人给我带话了，他还想买点老物件……”
“我没了啊，能卖的都卖给他了啊。”
“李叔，你脖子上不还有一件吗？”
李茂才愣了一下，伸手把那个帝王绿的观音牌子，从衣服里掏了出来。
“老三，这是我祖传的宝贝……”
“那您还有别的东西没？”
李茂才摇了摇头。
可秦守业从他眼里，看出了一些别的东西。
这老王八蛋说谎了！他还有好东西！
果然是破船也有三千钉啊！
“李叔，你自己寻思寻思，要是愿意卖！东西给我，我现在就给人送过去，拿了钱我就给你送回来。”
“要是您不卖，那您就找别人想办法吧，我这还有事要办呢。”
秦守业说完就掏出烟来，给李茂才点了一根。
他俩靠墙跟站着，抽起了烟。
李茂才抽着烟，时不时的低头看看那块翡翠。
一根烟抽完，他狠狠的把烟头丢地上了。
“我就做一回不孝子孙了！”
“老三，你跟那人说，东西我押他那，明儿我拿钱再赎回来！”
秦守业白了他一眼。
“您想什么好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