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她照片干什么？”
“这个人名字有点耳熟，我可能认识。”
楚归梵惊讶道：“是不是重名了？你们俩上次见面的时候，感觉很陌生呀。”
她打开相册，找到她和江晚风的自拍照，“哝，我旁边的女生就是她。”
傅行深把她的手机拿过来，仔细看了眼，好半晌，低低一笑。
好一个众里寻她千百度。
秦寻苦苦找了四五年的人，居然在楚楚身边。
当初在日本，如果秦寻坚持和他一起进去，他就不用痛苦这么多年了。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让她来当你的伴娘吧。”傅行深幽幽道，“一定很有意思。”
他实在想象不出，秦寻见到江晚风会是什么样的神情。
一个新年在忙碌中度过。
正月十五元宵节，傅行深和楚归梵接到裴敬先的电话，让他们去宁城吃团圆饭。
去之前，两人先去民政局领了证。
简流云禁不住楚令秋的撒娇挽留，将回伦敦的日期一改再改，而楚令秋决定在裴敬先家附近买套房子，以后定居在此地。
楚归梵自然举双手赞成。
她对楚令秋没有任何期望，只希望她开心就好。
只要她开心，楚归梵支持她的一切想法。
正月十五的晚餐极为热闹。
出国多年的简流云放下心结回来，还和楚令秋重修于好。
两个老人膝下只有儿子，没有女儿，早就把她们俩当成女儿疼爱。
时隔十多年，再次看见她们俩走在一块，别提多欣慰。
晚上，电视机里正在放元宵晚会，一伙人围在餐桌前包汤圆，说说笑笑，极为温馨。
裴敬先老早就知道傅行深和楚归梵的事情，得知他们总算修成正果开心极了。
吃完饭，大家到院子里放烟花。
有简流云在身边，楚令秋前所未有的兴奋，连女儿女婿都忘了，一门心思围着她转悠。
傅行深在屋里洗碗，楚归梵看了妈妈和简流云一会儿，跑进厨房帮忙。
“哥哥，我来帮你。”
傅行深把盘子里的泡沫冲掉，笑道：“不用，去玩吧，我很快就好。”
楚归梵挽起袖子走到他身边，“我想帮你。而且哦，我妈妈现在眼里只有流云姨妈了，我怀疑她连我叫什么名字都快忘了。”
这语气，颇为吃味。
傅行深低低的笑：“她怕我妈回伦敦，舍不得。”
“那...她会回去吗？”
楚归梵紧张地看着他。
最后一个盘子洗完，傅行深把她搂在怀里，打开水龙头帮她洗手。
“我看未必。”
简流云是个清醒大气的女人，当年离开的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为傅崇，她心里清楚楚令秋母女俩的处境有多凶险，做出那种决定，实在迫不得已。
一晃十一年，无论多浓烈的爱，多浓烈的恨，都随着时间慢慢淡化了。
她连傅崇都不恨了，更何况楚令秋呢？
心结解开，回归故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外面忽然响起巨大的烟花声，紧接着，传来阵阵惊叹。
楚归梵得到满意答案，不再纠结，拉着傅行深的手，“我们去二楼看吧。”
两人站在阳台上，傅行深从后面抱着她，漫天烟火在头顶炸开，千树繁花，不绝于耳。
火树银花无尽洒落，楼下是亲人的欢声笑语，楚归梵靠在男人温暖的怀抱里，握紧他的手，仰头，乌黑瞳仁映着五彩流光，极亮。
“新年快乐。”
傅行深眸光温存缱绻，在她脸上流连忘返，低头，在她颊侧轻轻一吻。
“宝贝新婚快乐。”
她小脸微红：“哥哥，明天我们去庙里还愿吧！”
“好。”
热热闹闹的团圆饭吃完，第二天，傅行深开车带着楚归梵去仙灵山土地庙还愿。
春节已过，天气不算冷。
阔别三四年，再次来到仙灵山，楚归梵站在入口，望着长长的青石板阶梯轻轻一叹。
这是她第三次来到这里。
故地重游，感慨万千。
第一次来的时候，她和傅行深两人正处在互相不对付的关系里，当时不过是恰逢七夕，来庙里只为图个好玩。
谁能料到往后余生的每一次，都是他牵着她来到此处。
第二次来这里的时候，她本来想求姻缘，可事到临头，不敢求。
后来她去了日本，傅行深特意来了这里一次，只求她得偿所愿。
但他那时候并不知道，她求的，是他。
今晨下了一点细雨，此刻已经停了。
雨后天色温润，水汽尚存，轻烟薄雾笼罩台阶。
两人携手进入庙里。
前几次来的时候总是因为各种原因人不多，今天不一样，元宵佳节，正逢十五，前来祭拜神明的人络绎不绝。
楚归梵摸出口袋里的签文。
白底红字分外清晰：中签。
傅行深说，解签师傅告诉他，事在人为。
对他而言，只要可用人力，就是上上签。
不管什么事，只要她喜欢，他会为她用尽全力。
手在他掌心，两人十指紧扣，楚归梵看着他们手上的情侣对戒，满心欢喜。
他们今天已经是合法夫妻了。
果然，事在人为。
第三次来这里，不求其他，只为还愿。
傅行深照例靠在院门口的树上等她。
楚归梵独自进去，上拜天公。
还完愿，她去了往生超度区。
上次，妈妈让她来这里为爸爸供灯。
这次过来，她想去看看。
盏盏莲花灯火摇曳不灭，寄托生者哀思，不时有人进来跪坐在蒲团上诵念祈福语。
楚归梵一盏一盏找过去，目光陡然停下——
她看见了楚令秋供的灯。
时间是十一年前。
这盏灯，是为简流云失去的孩子所供。
楚令秋愧疚了整整十一年。
她站在原地，静静看了很久，默默跪下，双手合十，诵念祈福语。
从庙里出来时，傅行深正百无聊赖站在树下，仰头看姻缘树上挂着的红牌。
晨曦浮动中，男人身形英越峻拔，贵气逼人，黑眸流转缓缓。
“哥哥。”
他侧眸，眼中含笑，“结束了？”
“嗯。”
楚归梵小跑过去，拉住他的手，心中莫名涌起一阵异样情感。
“我们回家吧。”
他身后，艳阳高照，风里都充斥着不屈不饶的生命力，树上残留的冬雪再也撑不住，点点绿意挣扎着冒出头。
凛冬已过。
忽惊春到小桃枝。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