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温瑜从未如此直面过如此强烈的恶意。
没有一点委婉。
许温瑜手有点冰凉，盯着这条信息看了很久。
“怎么了？”
许温瑜抬起头。
女生将掰了一半皮的烤红薯递给他，在寒冷的冬天里冒着热气。
她垂下的睫毛里，是温和的碎光。
许温瑜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很随意一般将手机塞到口袋里，接过红薯。
“……没什么。”
回去的路上，许温瑜一直沉默地低着头。
格夏双手插在兜里，迈着修长的腿，步履不紧不慢，但始终没有落后他。
脑海中系统出声。
【直播的前期准备已经都弄好了，我打开了哦？】
格夏随意应了一声。
回到许温瑜家门口。
格夏停住脚步。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许温瑜停住，有点无精打采地看她一眼，摇了摇头。
“那……”
“你不用安慰我。”少年声音细细的，像是在隐忍着什么情绪，“我真的没事。”
格夏从他手中拿走红薯，“没想安慰你，就想说，不想吃就别浪费了。”
走了十多分钟就咬了三口。
格夏再心如止水的性格都看不下去了。
许温瑜：……
“我回家了。”
许温瑜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变得有些幽怨。
不解风情！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这是哪个部门的任务者啊？】
【救赎男主部门的，第一次见到了这么直的直女。】
直播间陆续有人进来。
但格夏回家之后就一直在看书，观众发现没什么看头，就陆续离开了。
来来走走，人数维持在四五个。
敲门声响起。
许温瑜以为是格夏，打开门发现是周飞昂。
愣了一下。
想起短信的内容。
少年微微抿了抿唇角，睫毛遮住眼里的，“有什么事吗？”
周飞昂单肩背着书包，语气淡淡的，又充满熟稔，“写作业。”
许温瑜站在门口没有动。
周飞昂终于发现异样，奇怪地看着他。
许温瑜看了他一眼，眼中的情绪让周飞昂无从分辨。
“我不想今天写，有空我自己会写。”
周飞昂皱起眉头。
他不知道许温瑜怎么了，但是很不喜欢，不喜欢他这样。
从小到大，过去十几年，他们是最亲密的人。
他们不该是像现在这样。
有一层东西隔在他们中间，看不见摸不着，却生生的把他们隔开来，触碰不到。
“你怎么了？”
许温瑜也想知道自己怎么了。
他曾经和周飞昂确实亲密无间。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越来越受不了那样的关系。
会让他觉得，压抑。
他的世界里不应该只有周飞昂。
可是要他怎么说呢？
‘我的世界不需要你了’，这样的话在他们中间像是一个决裂的口号。
对周飞昂的父母来说。
则像是宣战的口号。
许温瑜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手指用力地抠着门框，“……没怎么，就是……你学习好，我脑子那么笨，效率不一样，我自己写自己的吧，你不用管。”
周飞昂眼神逐渐冰冷下来。
许温瑜面前的冷空气在脸上撩拨出细小的刺痛。
周飞昂面无表情，眼里一点情绪都没有了。
“所以你现在不要我管了？从小到大都是谁在管你？”
许温瑜张了张嘴，“我不是那个意思……就只是分开写作业而已。”
周飞昂什么都没再说，直接转头走了。
他们都知道。
不仅仅只是分开写作业而已。
周飞昂走得很快，迈着修长的腿，健步如飞，每走的一步都很用力，就像是踩着打气筒，直到身体像被气球一般充满，膨胀，快要爆炸了。
来到自己家门口，周飞昂猛地停下脚步。
突然觉得有些迷茫。
他不知道许温瑜怎么了，要远离他。
但他知道，这原本是他最渴望不过的事情。
就像卸下一个沉重的包袱那样。
这一天到来得如此快，如此突然。
他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
周飞昂推开家门进去。
客厅里充满了烟火气。
父母难得都在家。
母亲优雅地坐在沙发上，摆弄着自己的指甲，几乎是居高临下的态度扫了他一眼。
“小瑜呢？”
“我又不是他二十四小时的保姆，我怎么知道？”
不客气的语气。
周母眉眼瞬间冰封，“周飞昂你什么态度？！”
回应她的是卧室门被摔上的声音。
周母猛地站起身，胸围都大了一圈，“老周你看你儿子！”
厨房里周父微微叹声气。
“也不能怪他……”
“什么不怪他？！”
“小昂也很累的。”
“他累什么？！那你说不怪他怪谁？！怪我？都怪我！”
周父不吭声了。
周飞昂把自己摔在床上，听着外面的争吵，拳头捏得太紧，最终力气消失干净，又松开掉。
他将手臂搭在眼睛上，遮住了光线。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有人打电话来。
周飞昂不想接电话。
电话铃声自动挂断，接着又响起。
周飞昂用头发想都知道会是谁打来的。
秦小之：“明天我过生日，你来吗？”
周飞昂顿了顿，“我明天还有事……”
“周六你有什么事啊？”秦小之撒娇的语气，“来嘛，来嘛，我也没邀请别人，就你自己，陪我吃个饭不行吗？”
“我看看有没有时间……”
“我不管，我等你哦。”
周飞昂：……
第二天一大早。
周飞昂拿着几样书和作业，从家里出来，走向许温瑜家。
来到他家楼下。
先看到阳台上女生的身影，她穿着睡衣，站在清晨明亮的光线下，手里拿着水壶，正在给阳台上那些花草浇水。
察觉到他的目光，也只是淡淡地看过来一眼，眼中没有什么情绪。
周飞昂停住脚步，回头将课本丢在自行车的篓子里，扶住把，脚踩在上面。
拿出手机给秦小之打个电话。
“你在哪？”
“今天你不是生日吗？”
秦小之把地点约在她家附近的一个咖啡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