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天后，塔洛尔监狱，清晨6:20
于白坐在食堂角落的固定座位上，面前的餐盘里是监狱标准配给：煮过头的燕麦粥、半枚水煮蛋、两片全麦面包。
他用勺子轻轻搅动着燕麦粥，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挂在墙上的新闻屏幕。
\"——目前，警方仍未公开侦破此案的具体侧写师身份，但内部消息称，此次案件的核心线索仍来自于'杀意侧写技术'。\"新闻主播的声音在嘈杂的食堂里显得格外清晰，\"这是否意味着此前引发争议的'幽灵侧写师'再次出山？\"
屏幕切换到专家访谈画面，一个头发花白的心理学教授正激动地比划着：\"我们必须警惕这种技术的滥用！潜入他人潜意识的行为本身就是对人格权的侵犯！\"
\"喂，老大。\"对面的简泽明敲了敲桌子，压低声音，\"他们说这次又是那个神秘的杀意侧写师找到的消息破的案，这种高素质人才……该不会又是你......\"
于白抬眼，似笑非笑：\"电视不都说了吗，身份保密。\"
旁边偷听他们这桌说话的一个犯人缩了缩脖子。
这事瞒得住民众，瞒不过这个监狱里的犯人，于白的势力不止塔洛尔监狱这方小池塘了。
他隔三差五就离开监狱，甚至好多天都不回来。
每次都是诺瓦专车包接包送，大集团的人对他的态度还是毕恭毕敬。
一些之前被诺瓦集团招揽的犯人回来也添油加醋地描述其0661号是多么多么厉害……总之，最能保守秘密的这群犯人，比电视机那头的民众们抢先知道了这个神秘杀意侧写师的真实身份……难得有一种奇妙的优越感。
于白的勺子突然在粥碗边缘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看这么认真？\"身后传来狱警的声音，\"今天的面包还不错。\"
一盘额外的水果被推到他面前——两根香蕉，一个苹果。
这是监狱里不会有的配置。
这是在提醒于白，今晚准备准备，二次外出。
于白慢条斯理地咬了口水煮蛋，蛋黄黏在舌尖上，带着淡淡的腥味。
他瞥了眼食堂墙上的电子钟——距离约定时间还有14小时37分钟。
电视里的专家还在高谈阔论：\"......这种技术必须受到严格监管！\"
于白突然轻笑出声。
监管？
罗兹的人今晚会开着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轿车等在监狱后门，车上装着足以干扰所有监控设备的电磁屏障器。
而诺瓦集团给他准备的临时外出身份芯片，此刻正藏在那根香蕉里。
\"老大，你这待遇也太好了吧？\"简泽明凑过来，伸手就要去拿那根香蕉，\"连水果都有人专门送？\"
于白头也不抬，勺子轻轻一挡，简泽明的手腕顿时一麻，香蕉稳稳地落回盘子里。
\"哎哟！\"简泽明夸张地甩着手，\"老大，你这手劲儿也太大了！\"
一旁的阿耀冷冷扫了他一眼：\"活该。\"
简泽明撇撇嘴：\"阿耀，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意思？我跟老大开个玩笑而已。\"
阿耀没理他，只是默默把自己餐盘里的鸡蛋推到于白面前：\"老大，多吃点。\"
于白淡淡，把鸡蛋推回去：\"自己吃。\"
简泽明眼珠一转，压低声音：\"老大，今晚又要出去？\"
于白没回答，只是慢悠悠地剥开香蕉。
简泽明不死心，继续道：\"这次是去哪儿？要不要我帮忙？要不然你把我也带上，别裤腰上，我可太想出去放风了！！\"
于白抬眼瞥了简泽明一眼，嘴角微微上扬：\"带你出去？\"
简泽明眼睛一亮，疯狂点头：\"对啊对啊！我可以帮你拎包！指哪打哪！\"
\"裤腰带确实能塞得下，\"于白慢悠悠道，\"就是不知道塞进去的是上半身还是下半身。\"
阿耀一口水喷了出来。
简泽明脸都绿了：\"呃啊老大你占我便宜！\"
\"就算不占你也‘便宜’。\"阿耀难得接话。
\"草！阿耀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简泽明炸毛，\"老大你看他！\"
于白轻轻拍了拍简泽明的肩膀：\"别闹了。这次是正经事，带上你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简泽明不服气地嘟囔，\"我好歹也是个职业纨绔，外面关系多着呢...\"
见于白还要开口拒绝，简泽明的表情突然认真起来：\"老大，上次你回来时昏迷不醒的事，我可没忘。\"
阿耀的眼神也沉了下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餐刀。
食堂的嘈杂声仿佛突然远去，三人之间陷入短暂的沉默。
简泽明想放风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不知道于在外面经历了什么，回来的时候一直昏迷不醒，靠着输营养液维持。
于白轻叹一口气，将香蕉皮翻过来——上面粘着一枚近乎透明的芯片。
“诺瓦给的，放心吧，他们可不会让我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
\"今晚只是去当年案发的地方看看，天亮前回来。\"
\"可上次——\"简泽明还想说什么。
\"上次是意外。\"于白打断他，\"有人不想让我查到某些东西。\"
阿耀和简泽明两人面面相觑，突然有些失落。
自从老大被诺瓦叫走之后，总觉得他去了一个更高的地方，一个他们俩帮不上什么忙的世界……
于白拍拍两人肩头，宽慰道，
\"你们两个，\"于白的声音罕见地柔和了几分，\"管好这里的'家业'，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简泽明鼻子一酸，赶紧低头扒拉餐盘里早已冷掉的炒蛋。
阿耀也低下脸，却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西区仓库的'存货清单'该更新了。\"于白从口袋里摸出半包香烟扔给阿耀，\"新来的狱警组长喜欢这个牌子。\"
阿耀稳稳接住，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明白。\"
\"还有，\"于白转向简泽明，\"医务室新到的镇痛剂，记得分给‘机械老人’们。\"
就是一些入狱事件比较长的义体者，他们的机械义体老化已经对肉体产生疼痛了。
简泽明立刻挺直腰板：\"早安排好了！老查理他们都说老大仁义！\"
食堂的灯光在于白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他忽然轻笑一声：\"我不过是个囚犯，你们倒把我当典狱长了。\"
\"你可比典狱长威风多了。\"简泽明嬉皮笑脸地比划着，\"上次那批新来的刺头，听说要见0661号，腿肚子都在打颤...\"
阿耀突然起身，从制服内袋掏出一个牛皮纸包：\"带着。\"
于白打开一看，是半块发硬的桂花糕，边缘已经有些风干。
\"老太太上周探监给的。\"阿耀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说...说给你留的，只不过上周老大你一直不在，偶尔在的时候看着也挺疲惫，就没给你。\"
老太太是阿耀的外婆，阿耀和她联系的时候没少提于白的“光荣事迹”。
食堂嘈杂的声浪中，三人之间忽然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于白慢慢包好糕点，指尖在泛黄的油纸上轻轻摩挲。
\"告诉阿婆，\"他将糕点放进内袋，\"冬天我带城西酒坊的糯米酿回去看她。\"
广播突然响起刺耳的集合铃，食堂里的犯人们开始骚动。
走出食堂时，于白听见简泽明在后面小声嘀咕：\"老大这次要是再昏迷着回来，我就...\"
\"你就怎样？\"
\"我就哭给他看！\"
“……”
于白的嘴角微微上扬，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诺瓦的专车已经在路上了，而今晚要去的那个地方，已经等了无数个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