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虞听罢,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田畴和魏攸都是他倚重之人,今日二人突现分歧,一时之间,刘虞也不知该信谁为好。
田畴见状,不禁大急,道:“主公,今天下诸侯,以张尘实力最盛,而且,他与主公交好多年,主公岂不信之?那公孙瓒,都犯到主公面前来了,若依魏攸之言,难道是要让主公拱手将由州让与他吗?”
“主公,田畴之言实乃短见!”魏攸不甘示弱地道,“张尘携天子以令诸侯,名为汉臣,实为汉贼也!天下所盼者为何?仁义也!主公方为仁义表率,乃万民所望,日后成就大业者,唯主公耳!然欲成大业,必有智谋之臣,虎狼之将相辅。公孙瓒文武才干皆堪大用,虽偶有小过,主公岂无容人之量呢?”
此话一出,田畴不禁双眼一闭,长叹道:“天下怎有如此蠢笨呆傻之徒,田某真是羞与尔为伍!”
田畴说罢,又道:“主公,魏攸所言,实乃一派胡言!公孙瓒大军压境,上谷断难久守,主公若再不请援,只怕身家性命俱难保全!”
“田畴,你休要危言耸听。”魏攸道,“主公,我愿前往公孙瓒军中,以表说和之意。”
魏攸此话一出,刘虞顿时大惊道:“这……魏攸,前日,公孙瓒刚刚斩了我派去的使者,你若再去,岂不羊入虎口?”
“为主公大业,属下一条贱命,不足为惜。”
“好,好!”刘虞不禁热泪盈眶,道:“魏攸,难得你如此忠心,好,那我就将这和谈的重任委托与你。”
“主公!”田畴听罢,不禁大急。
“不必再说了。”刘虞道,“子泰,若能不动刀兵,于百姓而言,也是大幸……”
听着刘虞这番说辞,田畴的心顿时跌入了谷底。
刘虞一贯仁义,这是他的优点,可也是致命的缺陷。
他太过于心软了!
事情到了这一地步,竟然还幻想着能与公孙瓒和谈?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公孙瓒是铁了心要夺取幽州了!
不行,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主公被魏攸那个蠢货拖累。即便主公不允,这趟冀州,我也非去不可!
田畴于是叹息一声,告退回府。
当晚,他便收拾了行囊,带上两个随从,骑着快马,一路直奔冀州而去。
光熹二年(191年)冬,十一月,公孙瓒部将公孙越将兵八万,突袭上谷郡。
上谷太守阎柔,率领两万郡兵拒敌,双方鏖战十日,阎柔寡不敌众,败走代郡,本部人马仅余三千。
十二日,公孙越麾下新军,不忍残杀幽州百姓,聚众哗变。公孙越下令诛杀,三万新军斩首五千,逃亡者近万人。
十五日,公孙越攻破上谷,上谷郡遂为公孙瓒所有。
十八日,公孙瓒与蹋顿交战于雍奴,蹋顿不敌,率残部退入蓟城,公孙瓒进驻雍奴,厉兵秣马,准备攻打蓟城。
雍奴,公孙瓒大营。
公孙越拿下上谷,派公孙范领一万兵马驻守,就地征发新军,自己则带领大军赶往蓟城,与公孙瓒会合。
公孙瓒见公孙越回来,忙问情况,听闻上谷郡已得,不由心中大喜。
但又听闻新军哗变一事,公孙瓒不由大怒道:“这帮刁民,我给他们钱粮军饷,他们竟如此不知好歹,意图反我!传令下去,从今日起,新军凡有叛逃者、违令者,一律杀无赦,绝不姑息!”
公孙越道:“兄长放心,哗变之人已尽被斩杀,相信定能震慑那些刁民!”
公孙瓒道:“不错,你做得很好,杀伐果断才是成大事者。若像刘虞那般优柔寡断,迟早必断送了性命!”
“兄长,如今上谷已下,兄长何不一鼓作气,拿下蓟城,只要杀了刘虞,其余各郡必定望风来降!”
“贤弟所言,正合我意,只是,与刘虞决战,并非小事,我是在等关靖的消息。”
只要关靖能说服公孙度结盟,后方稳固,他便可以放开手脚,将刘虞一举歼灭!
算算日子,他也该回来了。
“主公!”正说着,帐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是关靖,关靖回来了!”公孙瓒一惊,连忙出帐相迎。
一来到帐外,就见关靖满面笑容走上前来,拜道:“主公,属下幸不辱命啊!”
说罢,关靖随即从袖中取出一卷文书,道:“主公,此乃盟书,公孙度已经答应,与主公永结盟好,如此,我军后方稳固,主公可无忧矣!”
“哈哈哈!好!”公孙瓒大喜道,“速速传令各营,整备军马,择日攻打蓟城!”
公孙越忙道:“兄长,刘虞颇得人心,还是要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否则难以服众啊。”
公孙瓒冷哼一声道:“蹋顿败逃至蓟城,刘虞勾结外族,养寇自重,这还需要什么理由?”
正说着,帐外军士来报,说是刘虞派遣使者前来求见。
使者?
前次来使已被斩杀,如今又来,这个刘虞,难道还认不清形势吗?
“不必见了,直接拉下去砍了,首级送回蓟城,作为战书!”
“且慢!”公孙越急忙拦阻道,“兄长,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还是让他进来,看看他说些什么。”
公孙瓒沉思片刻,道:“也罢,既如此,让他进来吧。”
“诺。”军士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引魏攸入帐。
魏攸一入大帐,只觉一股肃杀氛围,不由微微颤栗,缓步上前,拜道:“幽州牧刘公麾下,东曹掾魏攸,拜见公孙将军。”
公孙瓒微微抬眼,道:“你就是刘虞的使者?刘虞派你前来,所为何事?”
魏攸道:“启禀将军,刘公派在下前来,正是为化解两家冤愆。”
“化解冤愆?”公孙瓒不禁笑道,“刘虞莫不是昏了头了,难道还认不清形势?”
魏攸又道:“刘公仁善,万民归心,将军文武才干,俱是一流。倘若两家交好,刘公镇守后方,以为保障,将军征战四方,开疆拓土,如此则大业必成,将军亦当青史留名!今张尘虎踞冀州,对我幽州虎视眈眈,将军当与刘公重修旧好,共抗外敌,方为上策。奈何同室操戈,徒然自耗?”
这话一出,公孙瓒、公孙越心中不由冷笑。
这个魏攸,还真是蠢笨,霸权之争,又岂是三言两语便可化解?
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难道他不懂吗?
良久,公孙瓒淡淡地道。
“刘虞既有诚意,那便将丘力居和蹋顿这两名乌桓贼首交给我,我便可以考虑,与他重修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