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注的时间是过的飞快的，虽说今天的心思有点浮动，但李墨曜很清楚，这种工作一旦开始就不知道几点结束。
也许，躁动的内心总是不安，他时不时地抬头望向实验室上方的挂钟。
“你……有事？”
夏常发现了端倪。
“唔……”李墨曜没否认，但马上说道，“没关系，我们继续。”
“实在不安心就下一次继续，不专注是无法干好的。”夏常朝他挤了个眼睛，似乎在故意强调一样又补充了一句，“我老婆说的。”
李墨曜有些心不在焉，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想起夏总工的老婆是于副总。
“那我还是先离开吧。”李墨曜抓起设备，慌乱地塞进背包，夏常点头微笑，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开，这位看起来很呆的技术男勾起了一丝微笑，一副我已经懂了的样子。
出来时已经是10点半了，如果有舞会这会儿也该接近尾声了，李墨曜没指望能参加什么舞会，他就是想去那个地方看一眼。至于为什么？连他自己也说不清。
爱慕吗？
明显不是。他很清楚自己在对方心里根本没有位置，他们两个就像生活在两个世界里的人，偶尔会在某个点交叉，大多数时候错过。如果说Smw可以把各个功能不同的软件集成在一起，那么他们两个永远找不到集成器。
沪上……真大呀……
虽然是在同一座城市，却像赶了一场长途，看着网约车上的导航不断变换路径，李墨曜开始盘算时间。
时间在专注中无足轻重，李墨曜发现自己似乎并不喜欢这个专业，之所以选择是因为这个专业能够让他专注，专注到忘记时间，专注到忘记外界烦恼，哪怕只是短暂的忘记。专注有的时候未尝不是一种逃避，他发现自己三十几岁的生命里大部分时间都在逃避，逃避在专注里。有的时候他给自己画了一个大框架，似乎空间变大了，但有的时候他也感觉那不过是一个更大一点儿泡泡，仿佛风轻轻一吹就会消散。
时间有的时候又长得怕人。就像这段路，尽管半夜的路没有多少车，除了偶有的红灯拦路，一切都很顺畅，可仿佛永远也开不到头。就这么坐着，时间也无足轻重，却磨人得很。直到看见市内的霓虹，李墨曜发现自己好像很抗拒走到终点，也许走到终点之后，泡泡就破灭了。
他呆滞的望着车窗外，呆滞的打开车门，呆滞的看着大厦闪亮的招牌，呆滞的按电梯……
该来的总该会来，哪怕明知结局并不那么令人愉快，他也想找到答案——一个让人死心的答案。直到那抹鲜亮的粉红光映入眼帘，他又来到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Lisa。
一个敢用自己名字命名会所的女人她一定有很多故事。
“你来啦，舞会刚结束。”
Lisa静坐在吧台前，迷幻的灯光下，她的红唇显得狂野诱人，她的面前摆放着一杯颜色鲜亮的鸡尾酒，大厅内放着清幽的音乐，配上她的一袭红裙，仿佛能听到一个孤独的声音在低吟。这场面让他想起了一个词——纸醉金迷。
与Lisa眼神对在一起的时候，李墨曜看见了眸上蒙着的那层迷离，也许她是醉了。
“我不是来参加舞会的。”
李墨曜说着叹了一口气，四下张望了一眼这个低调奢华的大厅，服务员正在收拾残局，狼藉的地面还没来得及收拾，看着满地的碎金纸，能想象到刚才这里经历了怎样的狂欢。
“哦。”
李墨曜的回答并没有让Lisa感到意外，她轻吐了一口气，目光落在轻微晃动的酒液上，直到李墨曜坐在她身边的吧台椅上，她才恢复了些笑意。
“按理说我们不是朋友，但我发现你和我认识的其他人不同。”
“每个人都不同吧。”
“可每个人都会被贴上标签，我不知道该怎么贴你。”
李墨曜自嘲地笑道：“应该很简单吧，理工男、宅男、技术男，怎么都可以。”
Lisa很自信的摇摇头：“不，你不是，喝酒吗？”
李墨曜有些犹豫，终还是点了点头：“来一点。”
Lisa招呼服务员调了一杯低度酒，杯子递过来时两人的手指不经意间擦在一起，那一瞬间有种触电的感觉，差一点儿没拿稳酒杯。
“那天你很受伤？”Lisa问。
李墨曜点点头，举起杯抿了一口酒。
“是一种无力感。”
“这世间大多数人都有无力感，谁都逃不掉。”
“是那种无论你怎么挣扎也逃不出去的无力感，令人窒息。”
“你想说Adair？”
“我不了解他。”
“你的确不了解他，我并不是在给他说好话，就他个人而言，这个人不坏。”
“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有个体和群体的两面性，我不想就个体做评价。”
“那你对标的对象就错了，Adair人很不错，但他不是一个能交朋友的人。”
“是吗？”
“可以说是，但万事都没有绝对，在沪上有一个人可能称得上是他的朋友。”
“谁？”
“长明科技总裁姚智宸。”
长明科技是蓝景的第二大股东，也是ASS的前身，只不过ASS重新成立后，长明科技仍然选择走老路线，两家公司并没有相互归属的关系，但考虑到姚智宸和江伦等人的关系，两者间可以说是一体的。
“这位姚总当年就算卖了房子也要支持ASS公司的建立，熬过最艰难的时期后却一甩手，以一种很超然的姿态控制着两家公司，真正的大智若愚。”
“能得到你的夸奖那真的是很了不起了。”
Lisa笑了：“我有那么神奇吗？”
“在我看来有。以在这么多人中穿梭本身已经证明了你的能力。”
Lisa抿了一小口酒，吃吃地笑了：“不一样的能力，生存罢了。”
“冒昧的问，你的本名是什么？”
Lisa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笑而不语。
“对不起。”
“在这里不需要说对不起啊，你是客人，我是生意人，开门纳客怎么会和客人计较呢？”
“可这里不是什么客人都接的。”
“的确！要知道我刚才告诉你的消息可以卖出这个数。”
Lisa比划了个“3”的手势。
三千？太少了，三万差不多吧，真值钱啊……
“你放心，既然我说了就是不收费的。”
李墨曜感觉很颓废，又一次被轻视了，偏偏他还一点反驳的能力都没有，也许可以说提不起反驳的欲望。
“三万块钱是这里一年的会员费，当然消费还要另算，不过肯花三万块钱来这里买消息的人可不少。”
“合法的？”
“当然，我这里又不是什么藏污纳垢之所，消息都是公开的，只不过从我这里出去的消息会比较系统。”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只是想让你知道，你认知之外还有不一样的世界……”
不一样的世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