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海的发色接近于海水,以至于蛇铮看过去时,最开始见到的是莹润的珍珠,直到任海游动,蛇铮才看到任海的原貌。
比起一上岸头发就湿漉漉贴在身上的任海 ,头发漂在水里的人还明显要好看很多。
任海看到蛇铮到了,附近族人基本上都到了,给身旁的族人说一句话,一个头发海藻绿的兽人招呼一声:“带贪蛇上来。”
他们说话有独特的频率,能通过水流传到看守贪蛇的族人耳朵里,不多一会儿,贪蛇被带上来。
他们聚集在一个中空的环形石头上,中间的海水深不见底,原本碧蓝的海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颜色,除了摄人心魂的黑还是黑。
人鱼族人带贪蛇到黑色的坑洞上方,听任海发落。
蛇铮从来没见过这么落魄的贪蛇,浑身鳞片掉的七七八八,露出的红色血肉上都是被人鱼指甲抓伤的痕迹,如果没有人鱼族人在一旁叉着,贪蛇能自己掉到坑洞里。
哪来的人鱼指甲?
蛇铮注意观察一会儿,看到和贪蛇一起带上来的雌性人鱼,露出的皮肤上有无数道伤痕,无力垂落的墨绿色鱼尾和动作间露出的熟悉面容,是他的母亲。
任潮游到身边和他解释:“他们生下我们之后,贪蛇妄想将自己变成你的样子,有人鱼血脉的贪蛇,用很多猎物做实验,但是没成功。”
问题来了,用人鱼做实验的人鱼血脉是哪来的?
任海查了很长时间,找到了放出贪蛇的任苍,在深海中追着任苍许久,东躲西藏,在一个风暴天气,看到任苍尝试用鱼鳞刮伤族人取族人血液。
风暴天气,这点小伤族人根本不会在意,也不会深究。
人鱼在海洋中很强悍,只是有一点,这一点除了首领和祭司没有别的人鱼知道,是一个只存在于两人之间的秘密。人鱼越强悍,人鱼母亲的血液对人鱼的抑制能力就越强。
那道贯穿蛇铮身体的绿榕草种夹杂了任苍的血液,如果不是乔栩然帮忙,蛇铮可能会被其中的任苍血液灼伤大脑,永远醒不过来,成为一条废蛇。
但是这个原因不能说出来,这个秘密将永远伴随历任人鱼首领与祭司,直到死亡,然后让下任首领继承这个秘密,周而复始。
任海开口说任苍和贪蛇所做的事情,声音随水波到所有族人耳中,水波成苍白的细密泡沫环绕成水球,游动在每一个人鱼中间。
人鱼在海洋中说话方式和大陆上有点不同,是用声波传递消息,蛇铮听不太清,只能看到上下晃动的水球。
直到身旁的任潮对他说:“要结束了。”
随后拉着他后退一步。
原本站在他们身旁的人鱼围成一个圆,张嘴发出一种奇特声音,像飓风低沉的怒号,像鲸鱼濒死前的呜鸣,是海神的怒火,神话中海妖的死亡之音。
海水无风自动,全部涌向贪蛇和任苍,一层接一层。
蛇铮头开始晕,眼前逐渐变得苍白,直到一双手捂住他的耳朵,放在身侧的指节捏的泛白又放松,露出控制不住伸出的指甲划开坚硬的蛇鳞。
任潮站在旁边没开口,蛇铮恢复意识后,自觉放开帮忙的手,让蛇铮自己捂住耳朵。
最后的最后,贪蛇像一片树叶,晃悠悠落入深渊。
任苍是人鱼部落兽人,抵抗的时间长一点,最后的结果却是一样的。
贪蛇沉下去后,任潮带蛇铮离开人鱼部落,破开金池浮在水面上,两人谁也没说话。
直到空中飞过一只蓝色孔雀。
“?”蛇铮抬头,他好像听过,孔骁部落的首领是一只蓝色孔雀,羊岭也说过他们首领会来这里找他们,来的这么快?
他突然想见乔栩然,很想很想。
一句话不说,蛇尾摆动速度加快,将任潮远远落在身后。
乔栩然站在礁石上等蛇铮回来,金黄色的夕阳和沙滩包裹乔栩然,金光环绕在他周围,宛如神只,一个属于蛇的神只。
沉寂许久的心脏开始加速,金黄色海面上只有一道白影蹿过,蛇铮带着无数海水从海面跳出,抱住乔栩然,嗓音沙哑:“崽崽,我好想你。”
乔栩然回抱住蛇铮,在蛇铮湿漉漉的唇上落下一吻,轻声道:“我在呢~”
抱了好一会儿,蛇铮放松抱着乔栩然的力道,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苍白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笑:“崽崽,我们能回家了。”
“对啊,能回家了。”
孔苏从空中落下,冷白色皮肤在夕阳下很是吸睛,靛蓝色孔雀羽毛群随着主人动作晃动,孔苏快步走到蛇铮身前,“你还记得我吗?”
蛇铮摇头:“不记得。”
孔苏眼中闪过一抹担忧,随即笑道:“不记得也没事,我路过黑林时,找了里面的祭司,他说在熟悉的地方更有利于记忆的恢复。明天我们回部落,回部落之后慢慢恢复,恢复不了也没关系,你永远是我们的族人。”
孔苏说的风轻云淡,最后拍拍蛇铮肩膀道:“大家都很担心你,这次来的时候有好多人想和我一起来,全都被我拒绝了。鹰辰也是,他现在恢复的很好,你不用有负担,用你最舒服的方式和我们相处就行。”
“哦。”蛇铮点头,然后不管孔苏说什么,注意力只堪堪在孔苏身上停留一瞬,剩下全部注意力都在乔栩然身上。
“行吧!”孔苏忍不住笑出声:“你这样子也没变啊,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除了说正事时都不理我。”
波浪爬上礁石打湿乔栩然鞋袜,蛇铮总算反应过来他们正在一块礁石上,湿滑长满青苔,一个不稳,很容易摔下去。
左手揽肩膀右手穿过乔栩然膝窝,蛇铮抱起乔栩然:“崽崽,我们回树洞说。”
“别回,等等我——”海面上传来任海的声音。
不知道啥时候,任海又穿上了那身浮夸的装饰,手里拖着一只长三米的鱿鱼,鱿鱼须飘荡在海中不知道有多少米。
孔苏无语的撇嘴:“我先走,你们快点回来。”
没成想下一秒,任海就到了他们身前,蓝色头发贴在脸颊上,然后顺着脸颊粘住块块分明的腹肌,配上那双闪闪发光的碧蓝色眼睛。
任海深情道:“苏苏,自从上次万兽城分开,我们已经有十三个月没见了,我好想你,你有没有想我。”
孔苏懒得搭理任海,要是这会接话了,任海肯定会有一大串话喷过来。
“我等你们。”说完后,展翅飞走了。
任海仰头看孔苏远去,喃喃道:“苏苏又变得好看了。”
贪蛇的事情解决完没多长时间,部落里还有一点事情走不开,想给孔苏的礼物还没给,任海转头看向蛇铮和乔栩然:“蛇··· ···”
蛇铮驮着乔栩然跑远了。
夏天太阳落的晚,贪蛇事情处理的也快,蛇铮正好赶上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