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他视为 “信仰证明” 的巨眼图腾,根本是天灾钉在他们灵魂上的枷锁,一旦恐惧稍减,枷锁便会绞碎宿主。
“你……不可能,你怎么做到的……”
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膝盖一软,“咚” 地跪在甲板上。
青铜权杖从掌心滑落,砸在黑雾里,发出一声闷响便没了动静。
他抬起头,额头的巨眼图案早已黯淡,对着天穹裂缝疯狂磕头,额头撞在船板上,血珠混着木屑溅起:
“主神!我错了!饶了我!我对你的恐惧从未变过 ——”
话音未落,他的喉咙突然像被堵住,发出 “嗬嗬” 的怪响。
数根灰紫色的章鱼触手猛地从他口中钻出,带着湿滑的黏液,缠住了他的脸颊;
皮肤下鼓起密密麻麻的脓包,脓包破裂处涌出腥臭的汁液,顺着下巴滴在黑雾里,竟滋滋地冒起白烟;
更恐怖的是他的手脚,指缝、关节处钻出灰绿色的藤壶,硬壳死死嵌进皮肉,将骨骼扭曲成螺旋状。
不过数息,这个刚才还叫嚣着 “祭祀主神” 的教徒,已被异变撕扯成一团模糊的血肉 —— 藤壶组成的 “外壳” 里,触手与碎骨纠缠,唯有那双还圆睁的眼睛,残留着极致的恐惧,直勾勾地盯着裂缝中那只冷漠的巨眼。
黑雾缓缓退去,露出甲板上狼藉的残骸。
云冥站在异变的躯体前,雾轩刃上的黑血顺着刀刃滴落,在船板上晕开细小的墨痕。
他抬头望向裂缝,那里的巨眼似乎也因这一幕微微收缩,墨绿巨手悬在半空,掌心的利齿巨口缓缓开合,像是在重新评估眼前的对手。
“人类?”
裂缝中巨眼的声音突然变了调,不再是之前的威严,而是裹着蜜糖般的黏腻,直接震碎颅腔,
“不对…… 你身上的气息杂着异界的腥甜。”
它的虹膜里,无数溺死者的虚影突然静止,齐齐转向云冥,
“打开通道,吾可以赐你一切 —— 权力、永生,或是让那些消失的人回来。”
这声音带着深海低频的嗡鸣,足以让意志稍弱者当场跪地,可云冥周身的黑雾铠甲突然亮起符文,将那蛊惑的声波像弹水珠般震开。
他握刀的手稳如磐石,雾轩刃的黑雾与铠甲共振,发出低沉的嗡鸣,像是在嘲笑这拙劣的引诱:
“不必白费力气。”
巨眼的瞳孔骤然收缩,虹膜里的深海漩涡骤然停滞。
当它看清云冥黑铠上流转的暗纹,看清雾轩刃缠绕的、带着异界烙印的黑雾时,瞳孔猛地放大 —— 那些纹路,与它被封印前见过的、那位踏碎无数位面的存在,一模一样。
“异界王…… 是你。”
巨眼的声音里淬了冰,却又混着怪异的笑,
“咯咯咯……”
那笑声像生锈的齿轮在摩擦,
“没想到啊,昔日能将吾摁在深渊里的存在,如今竟成了这般模样。”
它的视线扫过云冥的人类躯体,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这副贫弱的皮囊,凭什么拦我?”
云冥没答话,只是黑雾又浓了几分,将雾轩刃裹得更紧。
巨眼的瞳孔突然兴奋地震颤起来,视线如墨色探照灯,越过云冥,直直扫向另一边的黑雾屏障。
裂缝中溢出的墨绿雾气突然加速流动,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
“哦?那边有更‘新鲜’的气息……”
它的声音里染上贪婪,
“是圣体的味道,纯净,带着未被污染的灵能。”
探出裂缝的墨绿巨手猛地躁动起来,墨绿色的指节因兴奋而绷紧,藤壶摩擦的声响像无数指甲在刮擦金属。
掌心的利齿巨口张得更大,多层齿刃间淌下的黏液不再是缓慢滴落,而是成股流下,砸在海面上,激起大片冒着白烟的腐蚀坑。
“吾会先撕碎那屏障,”
巨眼的声音又一次炸响在云冥脑海,带着残忍的笃定,
“吃掉你护着的那些‘食物’,再慢慢剥掉你这层人类的壳。”
它的瞳孔里,已经浮现出黑雾屏障破碎的幻象 —— 柳芷晴、柳芷澄、卡希维娜的身影在巨口中挣扎,而云冥被无数触须缠住,只能眼睁睁看着。
云冥的黑雾铠甲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黑光,雾轩刃的刀刃嗡鸣着,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黑色弧线。
他抬头望向巨眼,眼底没有愤怒,只有一片冰封的冷意:
“那就试试。”
话音未落,云冥的身影已化作一道墨色闪电 —— 残影在海面上拉出数道扭曲的光轨,快得让空气都泛起涟漪,仿佛下一秒就要撕裂空间。
巨眼的竖瞳猛地收缩,虹膜里的深渊漩涡骤然停转。
它终于后知后觉:之前被教徒围住,与柳芷晴交手,全是伪装。
“有点意思。”
巨眼的声音里淬着冷意,却藏不住一丝兴奋,
“且让吾瞧瞧,这副人类皮囊能掀出什么浪。”
巨手刚要攥向黑雾屏障,云冥已如鬼魅般落在它的臂膀上。
藤壶覆盖的墨绿色皮肤在他脚下震颤,雾轩刃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寒光,那光芒不似凡铁,倒像凝结了万载寒冰的锋芒 —— 只听 “嗤啦” 一声脆响,数十米长的巨手竟被从中劈开!
墨绿色的血液如瀑布般泼洒,混着碎骨与黏液砸向地面,激起的气浪掀飞了半座祭坛。
被劈裂的巨手残躯在空中划过两道弧线,重重砸进海床,激起的淤泥与碎石遮天蔽日,连裂缝中的绿光都被暂时吞没。
“呵。”
巨眼发出一声冷笑,竖瞳里翻涌着更深的恶意,
“这点能耐?吾本体虽困于深渊,可残躯也够你耗的。”
它顿了顿,视线扫过仍在扩大的裂缝,语气带着残忍的笃定,
“空间裂缝已稳,吾会不断送眷属过来 —— 你杀得越多,裂缝就越宽,这个世界终将被深渊浸透。”
话音刚落,巨眼的竖瞳突然射出猩红光柱。
光柱如活物般扭动,紧追着闪避的云冥,所过之处,海水直接被蒸发成白雾,祭坛的石面熔成暗红的岩浆,只留下一道焦黑的沟壑,边缘还在滋滋冒着黑烟。
云冥的黑羽在半空急转,避开光柱的刹那,眼角余光瞥见裂缝边缘已爬满灰紫色的触须。
那些触须像藤蔓般缠住裂缝的褶皱,紧接着,一只章鱼怪猛地挤了出来,触须上的吸盘还沾着深海淤泥,落地时便炸开数道墨汁,腐蚀出腥臭的坑洞。
紧随其后的是灯笼鱼,头顶的发光器像挂在半空的鬼火,巨口一张便喷出带着剧毒的墨雾;
巨口鱼的利齿闪着寒光,从空中俯冲而下,撞碎的浪花里都混着血腥味;
甚至有几只软塌塌的水滴鱼,落地后竟膨胀成数米高的肉球,表皮渗出的黏液能溶解金属。
裂缝成了不断喷涌异灵的闸门,深海生物如潮水般涌来,很快便在祭坛周围堆起蠕动的活物山。
巨眼的竖瞳里闪过贪婪的红光,看着云冥被异灵包围,声音里满是胜券在握的得意:
“慢慢杀吧,异界王。等你力竭时,就是吾踏平此地的时刻。”
云冥站在异灵群中,黑雾铠甲上已沾了不少墨绿色的血污。
他抬手抹去脸颊的血滴,雾轩刃在掌心转了半圈,刀刃上的寒光映出他眼底未灭的战意 —— 这些眷属虽多,却还不够让他停下。
黑雾屏障微微震颤,将外界异灵嘶吼与能量碰撞的轰鸣隔成模糊的闷响。
屏障内,卡希维娜的银发垂在肩头,数据流在发梢不安地跳动 —— 刚才还带着几分从容的侧脸,此刻蹙起的眉峰间凝着明显的难色。
她看向柳芷澄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衬衫纽扣,连语调都比平时沉了半分:
“柳芷澄,你的‘不等价交换’…… 代价当真一点都控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