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萧玥逃出“碧水之牢”,决定和木三、叶九来北冥时一样,翻越潼关天险,回东越!
就在北冥边境东平村,她请了一个当地向导!
话说这位山里汉子见她是个女子就很有点别扭,于是她就叫他“别扭哥”!这位哥全程几乎不说话,就默默走在前面!萧玥感觉他像个路标牌!
就也行叭。这些古代的山里汉子你说他们淳朴也好,还是对女子有成见也好,你就别去逗他们!搞不好人家还觉得你不正经!或是脑子有包!
不过跟着这位哥穿山越岭,萧玥感叹,人家当向导还是挺专业的。而且吧,就算有她哥的地图,有个当地向导,终究要省事许多。
就比如那条小路!几百年下来,这飞来峰上的小路就不要太多!照萧玥看来,个个都长得差不多!太适合上官轩那狗东西做“认知陷阱”!
小路也的确陡峭!有点种花家黄山天都峰的感觉!某些斧削刀劈的自然造化之地,就给你一个180度垂直!
别扭哥在前面,双手双脚并用地给她示意!终于开口说一句:“姑娘,你能行不?不行咱就回去!别丢了命!”
萧玥:“这位大哥你放心!我得行!”
别扭哥:“那你别看这崖底!眼睛就像我一样,盯住这些石壁!抓紧!”
别扭哥对萧玥还是有点信心的!这一路这姑娘都跟得上他!还跟得挺快!
过这片陡壁时,他还看见她从身后的包袱里,掏出一双手套!
当时这姑娘看自己看她,还有点不好意思,说了句:“哎大哥不好意思啊,这手套我倒是还有两双,可你看,我手小你手大,给你你也戴不了!”
他当时就决定,等回去了,也给自家弄两双!
过了那片陡壁,接下来的路就好走得多!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哥给的地图,还是来之前作了不少“潼关天险”的心理预设,萧玥觉得这“天险”吧,就像孟夫子说的,真心还好!
但这种又窄又陡的小路的确不宜行军!所以“天险”更多是指军事方面?
木三和叶九来时过这“潼关天险”,也贵在他们人不多,走的是“精英配置”!
跟在别扭哥身后走了约两个时辰(4个小时),别扭哥都有点累了!他自家先坐下,萧玥也跟着坐下,歇口气!
他们歇脚的地方是个平台,长着一棵青松!萧玥坐在松树下,喝水吃干粮!她顺手抛给别扭哥一只鸡腿!
是的,小伙计伶俐,还给她搞来一只挺香的烧鸡!
别扭哥双手接住!还愣了愣!不过还是大口咬下去了!
就很香!
萧玥和别扭哥大口吃着喷香的烧鸡,眼前是奇峰云海,松柏历历——
哎,忽然就有些感叹是怎么回事?!
又想起我哥和阿恒了!
他们俩也在这个平台上歇过脚吗?
也看过这片风景,和我一样,想起能一起看风景的人了吗?
原来所有的深情,所有的思念,都不是一句“我想你我很想你;昨天想你今天想你明天想你”,而是你看到好看的,会想让他们和你一起看;
你吃到好吃的,会想和他们一起吃;
你看到他留给你的东西会嘴角上扬;
就连你在完全不同的乡间茶寮喝茶,你都会想起,某一天,那两人在另一个茶寮差点打起来……
所以,哥,我会好好的。我会好好的,去找你,你和他。
我们说好的那个地方。先到先等吧。
萧玥在飞来峰上出神,别扭哥看了看她,指着远处山下已隐隐可见的村落:
“姑娘,你是累了吧?已经走过大半了!你看那边,那就是东越的笠山村。你晚上可以住在那里呢。咱们吃好了,就下山?”
萧玥回神,看看那隐隐的村落!她问:“已经是下山了么?下山的小路,就这一条?”
别扭哥点头!
萧玥走到路口看了看,回头就拿出一小块银子递给别扭哥:“这是说好的报酬。大哥你回去吧,下山的路我可以自己走。
你回去可以慢点。就算慢慢回去,回家也得吃晚饭了呢。”
别扭哥看着银子有点迟疑:“姑娘给多了吧?是没有更碎的银子了吗?你还给我吃了鸡腿……”
萧玥笑:“大哥接着!哪个叫你路带得特别好呢!”
别扭哥双手捧住那块银子:“真的不用我送姑娘下山吗?我也可以在笠山村随便找个地方睡一晚的!
咱们这山里山外两个村子,只要不过关卡,其实也没官爷来查!
之前还有我们村里的姑娘,跑到那边嫁人呢!”
萧玥一乐!目送别扭哥回返!她自己也下山了。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这下山吧,她也听人劝,悠着点!
下山也走了4个小时,终于,就看到近在眼前的笠山村了!
东越!笠山村!
我这才是真正脱险!并且,回国了!
哎不行了,得进村找家会做饭的,吃顿好的!
咦,山脚下有条小溪!
萧玥走近那条小溪,洗了洗自己的爪子!
哎这溪里还有小鱼!
萧玥本能凑近了看,好么!乐极生悲,没留神脚下石上青苔!叭唧一个仰头后摔!
萧玥当场摔昏过去!无它,后脑正中溪边一块圆石!
昏过去之前她脑中闪出四个字:平地起摔!
二)
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萧玥不知道!
迷迷糊糊的,她觉得脑子痛得很!后脑一定摔出血了!脑血肿?别搞出颅内出血啊!千万别!
话说她这是什么运气?!
飞来峰天险她步步小心,没走错一步!
好么这胜利已经可以拥抱了,给你来个平地起摔!
老天爷啊老天爷,你是觉得我吃了长生花,要让我付点代价?
萧玥想睁开眼睛!但脑子痛得很,就有点睁不开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见嗒嗒的脚步声!咦,不止一个人!
然后她就听见两个真小奶音对话,对话如下:
小奶音一:哥,娘她为什么还没醒?
小奶音二:唉,小叔说她不是咱们娘呃……
奶音弟:怎么不是?明明就是!我记得那味道!
奶音哥:其实……好像她样子也有点像呢……
奶音弟:她就是娘!她回来找我们了!
奶音哥:那,等她醒了,我们再问问?
萧玥:我去!什么娘?!我是这小哥俩的娘?!什么味道像?什么样子又像!我别不是摔一跟头,就又穿越了吧?
这又是什么古代?我穿成山村农妇?还无痛当娘?!
不要啊!!!我还要去找我哥和阿恒啊!
萧玥觉得要给这俩小奶音吓死!这一吓之下,她睁开眼了!
她这一睁眼,小哥俩立马扑上来!“娘!”“娘!”
两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5、6岁的样子!长得很像!双胞胎!
萧玥奋力抬起自家的手!
恩!还是我的手!
还在东越!太好了!感谢老天爷!
而扑上来的双胞胎已经眼汪汪了!
其中一个,恩,应该是奶音哥,还把小脸贴到萧玥手上!
萧玥看着那哥俩圆圆脸上圆圆眼睛,
看见奶音哥一汪泪眼中小小的自己,突然就觉得:这哥俩,还真和自己有点像!
忽然又想起孟夫子提过的,那猎户也姓萧,家里有对双胞胎!一个叫萧虎,一个叫萧豹!今年应该5岁了!
萧玥内心:这缘份!就行叭,孟夫子,我替你来看望他们了!
于是萧玥开口(恩,也是自己的声音!感谢老天爷!),对着那个脸贴着自家手的奶音哥:“你是小老虎对不对?”
奶音哥眼睛顿时亮了!“哇”的一声又哭:“娘!娘!”他对着自家小弟嚷道:“你说得对!她就是咱娘!”
萧虎萧豹小哥俩抱着“自家娘亲”开启狂嚎模式!
萧玥觉得自己一定是被摔傻了!就觉得这无痛当娘的感觉——竟然还挺好?!
等那哥俩嚎得累了,她还摸了摸奶音弟的头:“小飞豹啊,你嚎得这么大声,小嗓子不会哑么?”
小飞豹就拿自家的小脑袋来蹭萧玥的爪爪!
哎,就莫名可爱!萌死了!
萧玥又想起自家那只大猫!还有恒王府的那几只猫科大猫!就突然觉得,这不管人类还是猫科,成年的,就是没有幼崽可爱呐!
看这大猫科的两只幼崽,就是比成年大猫可爱!想RUA!
小飞豹还咕哝:“娘亲,你怎么才回来呢……”
说着又要张嘴,想嚎!
萧玥拍他的背:“哎哎,我们不哭不哭!虎崽和豹崽都不哭喔!哎对了,怎么只有小叔?崽崽们的爹呢?爹去哪儿了?!”
萧玥本想随口来一句“娘亲的虎崽和豹崽”,突然意识到这不能胡说八道,崽崽乱喊没啥,万一出来个爹……
“伪母子”三人正在“认亲”,萧玥闻到一股中药味逼近!恩,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端着一碗药进来了!
这是小叔?!
“咦,姑娘,你醒了?”少年上前,“醒了才好!吴大夫说,要是今天早上还不醒,就一定要去叫他再来看看!”
才认了亲的小哥俩很不满意小叔的称呼:“小叔,她是娘亲!是我们娘亲!”
少年把药递给萧玥,看这姑娘一脸不想喝的样子!怎么就觉得她醒了,那圆圆的眼睛还真有点像他嫂子呢!
恩,样子也有点像!但这世间相像的人多了,而且这姑娘明显比他大不了几岁,怎么可能像双胞胎说的,是他嫂子!
唉,都怪他哥,他嫂子在双胞胎两岁多,她生第三个孩子的时候难产,一尸两命!当时他哥让他把双胞胎抱走了!后来还哄哥俩说他们娘回老家了!老家太远!说不好什么时候回来!
嫂子死了,他和他哥养着双胞胎,日子也有法过。哪知半年前,他哥得了一场急病,还没等他把他哥送到镇上的医馆,就去了!
双胞胎本来就和村子里其他孩子玩不来!说那些孩子笑他们没娘!
半年前他哥也没了,这小哥俩就更蔫了!
好在是哥俩,他这小叔不在的时候,两个小人儿也能互相作个伴。可明显,这不和其他孩子一块玩,就显得有点傻傻的!
所以非说眼前这从山那头来的年轻姑娘是他们娘!
三)
少年想着,不自觉的叹了口气!看这姑娘不想喝药,就说:“姑娘,我们在溪水边发现你的时候,你后脑都流血了!还好当时镇上的吴大夫在村里收药材,我这才请他来给你看了看!
姑娘你也是命大!昨日天色晚了,基本没人经过那条小溪的!是小虎说他前日在溪水边看见一只兔子,非闹着要去!我就想着,能不能去捉了,也好到镇上换点钱……
你当时后脑流血,我也不敢搬动你。
后来吴大夫来了,止了血,我们才把你搬回家里。
吴大夫说你今天一早要是能醒,就应该没事了。
但这药还是要喝的!
说是怕病情有反复!
也亏得他是在收药材,收完药材就歇在村里,
不然我还得跑镇上去给你抓药呢!”
一个山民少年救了你,花钱买药熬药,还苦口婆心劝你喝——
萧玥有点脸热!我喝!我喝还不行吗!
她一口喝下!“谢谢你啊小哥!你——”她看看一直盯着她看的两小只,就忽然有点说不下去了!
两小只那看着你的眼神,就莫名让人眼酸是为什么!
豹崽还咕哝:“小叔怎么回事?都说了是我们娘亲!娘亲也怪怪的,都是大人了,还怕喝药!”
两小只的小叔叹气:“小虎小豹,你们俩到村长家,借一小口袋米回来好不好?咱们给——恩,咱们给你们娘亲做饭吃,好不好?”
两小只领了任务出去了!
萧玥手里拿着那药碗:“这药很贵?家里没米了?你本来打算今天到镇上买米?”
山民少年有点脸热:“恩,没米了。昨日就是喝的粥。我手笨,没我哥会打猎……我哥……”
少年简单说了家里的情况!
他哥病逝后,家里就有点艰难!还好村长是同宗,经常帮衬点!他存了半年钱,本来是打算今天去镇上买米还买些衣物的!
本来年前就应该买,但他想着,年前买的人多,东西比平日里还要贵!所以他才等到年后!
说来已是开春,双胞胎除了除夕晚上吃到念念不忘的烧鸡,竟是好几年都没新衣服穿了!
说到烧鸡,少年还有点难过:“都是我没用。除夕晚上,才给他们买了一只!还挑的一只小的!我哥生前哄他们的时候,总说,等他们娘回来,一定会给他们带又大又肥的烧鸡!”
萧玥哭笑不得:“难怪了,我听他们咕哝我身上有味道!恩,我下山时是吃了一只烧鸡,北冥东平村的特产,还挺香的!
原来你们山里山外两个村子,都喜欢吃这个烧鸡!”
少年闻言,更难过了:“嫂子死后,我这俩侄儿已经没什么玩伴,我哥死后,我经常出去打个短工,他们俩就成天呆在院子里!
昨日小豹叫你娘,还非要上去拖你回家……村里还有人说他们傻了!
都是我没用!我对不起我哥!现在看着,这俩孩子脑子是有点不正常……”
萧玥突然有点生气!很生气!没错,就是那种“我家娃只有我能说他们傻,你说了我就要打你”的那种生气!
两只崽崽眼神机灵得很!他们就是失娘失爹有点小自闭!再说了,要不是两只崽崽,我多半就脑子流着血、在那溪水边一躺一晚上!搞不好就死在那里了!
这救了我命的两只崽崽,你说他们脑子不正常?!你是他们小叔也不行!
萧玥看了看自家,恩,从在东平村,她已经是再普通不过的寻常百姓打扮,她哥给她的碎金银也藏在了暗袋里。赶路爬山的人,也免不了的灰头土脸——
所以这崽崽的小叔手笨也没啥本事,但仅仅因为两个侄儿哭闹着要救“娘亲”,就把自家好容易存下的钱拿出来救人……
这人品也是相当可以了。难怪没丢下两个娃自己跑路。
所以,萧玥严肃脸:“你对得起你哥。你做得很不错了。这俩孩子也没什么不正常。大人遇到这样的事,还有好多缓不过来呢,这么小的孩子,还能怎样?
这样吧,他们现在要叫我娘,就让他们叫。等他们以后长大了,要明白的时候自然会明白。
我也姓萧。叫萧玥。你呢,以后就叫我姐。对了,你叫什么?”
少年惊呆!她,她她,这位姑娘她是什么意思?!
他本能报出自家名字:“我叫萧云。我哥叫萧笠。”
萧玥一乐:“萧云!嗬,这名字一听就是我弟!那个弟啊,你以后就跟着姐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