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客房的纱帘,在地板上投下精致花纹的阴影。
客厅中,温之余抱着枕头坐在窗边,嘴里机械地啃着一块人状的饼干。
他先是咬掉脑袋,再是胳膊,最后是腿,动作精准得像在进行某种复刻实验。
昨晚的记忆还历历在目。
“去客房。”斯内普冷着脸把枕头扔给他,“今晚我不想看到你。”
起因不过是他在亲吻时咬了对方一下,又“不小心“”把人惹得恼羞成怒。
“我错了~”温之余当时眨着无辜的金色眼睛,指尖却故意在斯内普胸口画圈。
但回应他的,是“砰”的一下关门声。
想到这里,温之余泄愤似的咬断了最后一块饼干的腰部。
客房的床太硬,枕头也没有斯内普身上的魔药香,他几乎整夜都没睡好。
恍惚间,隔壁传来咖啡的香气,温之余竖起耳朵,却故意把饼干咬得咔咔作响。
紧接着,斯内普的脚步声在二楼的楼梯口停顿了片刻,最终还是走向了厨房。
温之余撇撇嘴,从饼干罐底部摸出一块做成黑猫形状的姜饼。
这是他今早特意现做的。
他先是对着阳光端详了一会儿,然后恶狠狠地咬掉了黑猫的耳朵。
“幼稚。”
斯内普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温之余差点被饼干呛到。
他梗着脖子不回头,却听见了身后陶瓷杯放在茶几上的轻响。
“喝牛奶。”斯内普的声音依旧阴沉,“别吃那么多饼干。”
温之余假装没听见,他盯着手中残缺的黑猫饼干,突然用力将它捏得粉碎。
饼干的碎屑从指缝间簌簌落下,有大部分都沾在了他的睡裤上。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
斯内普站在他身后三步远的地方,黑袍下的手指微微收紧又松开。
可最终,他也只是转了身,开口声音比清晨的薄雾还要淡:“不喝的话,今晚继续睡客房。”
嗯?!
温之余猛地站起来,饼干罐“砰”地一声砸在茶几上。
他不可置信的盯着双手环臂的魔药大师,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记忆。
这和书里说的不一样!
不是说好了适当冷战可以增进感情吗?
这个的动作让斯内普双手环臂,黑眸里闪过一丝讥诮:“怎么,睡了一晚客房,连基本的听力都退化了?”
“还是说——”他慢条斯理地拖长了音调,“你的脑子终于被饼干腐蚀得彻底失灵了?”
温之余的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睡裤布料。
这和南隅给他的书里写的完全不一样!
书上明明说适当的冷战会让恋人更加纵容,甚至主动哄人……
可……斯内普不仅没哄他,还变本加厉地威胁他今晚继续睡客房!
太过分了!
“我假设,”斯内普的声音继续冷飕飕地传来。
“你那装满芨芨草的大脑还能理解'喝牛奶'这个简单的指令?”
温之余张了张嘴,又闭上。
他总不能直接质问“你为什么不像书里写的那样哄我”。
那岂不是暴露了自己偷偷研究恋爱指南的事?
瞬间,他觉得自己哑口无言,颇有一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
而斯内普看着他变幻莫测的表情,不屑的冷哼一声:“看来不止听力,语言功能也受损了。”
温之余终于忍无可忍:“我只是——”
“只是什么?”斯内普挑眉。
“只是突然对饼干产生了不可理喻的破坏欲?还是只是突发奇想测试客房的床垫硬度?”
财神爷!当初到底是谁教魔药大师这样说话的?!
温之余开始思考当初的记忆,然后沉默的发现。
魔药大师……似乎是自学成才?
清新的晨光在牛奶凝结的奶皮上微微颤动。
温之余盯着那圈晃动的光晕,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
斯内普的毒舌根本不需要人教,这根本就是天赋异禀!
温之余被噎住,半晌才憋出一句:“……我只是不喜欢喝牛奶。”
“……”
毫无攻击力。
斯内普盯着他看了两秒,嗤笑着转身走向门口:“随你。”
他的黑袍在空中划出一道冷硬的弧度,“今晚记得自己带枕头,客房柜子里没有多余的。”
“……”憋屈。
————
憋屈了两个小时,温之余决定“离家出走”!
在清晨的蜘蛛尾巷,温之余“砰”地一声把背包甩在了玄关柜上,然后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动静好像太大了。
不知道还记得观察了一下书房的位置,并没有听见声音。
他深吸一口气,气愤的用最重的力道把门拉开,门框发出一阵略大声响!
……然后在即将撞上门框的瞬间,他却又条件反射地用手垫了一下。
结果门只是轻轻地“咔嗒”合上了。
但这个声音还是让书房里的羽毛笔声停顿了一秒。
温之余意识到了这一点,想到书里的记载,他挺了挺胸膛。
“我要走了!”他故意用能让整个客厅都听见的音量宣布,“不去幽泉!”
“也不去霍格沃兹!”
“更不去马尔福庄园!”
“也不去……”
温之余一连报了一堆地名,就差说出自己要离家出走了。
可没有回应。
从始至终,书房里传出来的只有羽毛笔继续在羊皮纸上划动的沙沙声。
温之余:“……”
呵,真能忍啊。
温之余背好背包,拉上拉链,雄赳赳气昂昂地迈出三步。
然后突然刹住,扭头看向书房的方向。
依然没有动静。
最后温之余站在门外,耳朵几乎要贴在门板上,但却还是只听见书房里羽毛笔沙沙沙的声响,平稳如常。
他等了足足十分钟。
背包带子被无意识地绞紧又松开,温之余抿着唇,金色瞳孔里的火光渐渐黯淡下去。
最终,他慢慢直起身,转身时脚步比来时沉重了许多。
晨雾中的背影显得有些单薄,连背包上晃动的挂件都耷拉着脑袋。
温之余踢开脚边的小石子,朝着森林方向走去,嘴里还不忘小声嘟囔:“连追都不追……”
“南隅给的什么破书……”
这下好了,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