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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集的日头正盛,铭安刚想买一块肥瘦相间的兽肉,忽然顿住,像是想起了什么要紧事,转头看向立在一旁的长赢。

后者正垂着眼,目光落在市集往来的兽群上,尾尖的三枚灵环偶尔轻晃,泛着淡光。

“那天我喝多了之后……饭钱是谁结的?”铭安的声音带着点疑惑,鹿耳轻轻动了动,眼神落在长赢脸上。

长赢收回目光,语气依旧平淡,却少了几分往日的冷硬:“那店家见汝醉得站不稳,说下次路过再结也无妨。”

“那可不行!”铭安语气变得认真,“老板人很好的,以前还总是给我多烤点肉,知道我醉了还肯赊账,本就是信任。再说他做的是小本生意,哪能欠着钱?等会儿咱们吃完饭,散步的时候顺道把钱送过去,”

长赢看着铭安较真的模样,尾尖的金属环晃得更柔了些:“区区几文饭钱,何须如此挂怀?”话虽这么说,却微微颔首,“不过既然吾王重视诚信,吾自当陪汝同去。”

铭安笑了笑,转而挠了挠头,语气里带了点不确定,“好啦,先不说这个了。长赢,你有什么想吃的吗?今天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说“手艺”两个字时,铭安的声音悄悄低了点……毕竟在斋里的时候,下厨总免不了把厨房弄得一片狼藉,好几次差点把林间斋爆破了。

长赢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干咳了一声,目光却转向不远处的鱼摊:“汝的手艺是否靠谱,尚未可知。不过既然吾王愿意亲自下厨,吾倒想尝尝……烤鱼。”

鱼摊上挂着几尾鲜活的河鱼,银亮的鱼鳞在阳光下闪着光。

铭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轻轻攥住长的爪子:“烤鱼啊!也好也好!”

拉着长赢就往鱼摊跑,银白的鹿尾像朵蓬松的花,“我跟你说,我可是从小渔村来的,烤鱼我最拿手了!以前在斋里失败是因为灶台不好用,今天肯定不会炸厨房,我保证!”

笑得眉眼弯弯,眼尾弯成两道软乎乎的月牙,纯粹的喜悦像带着温度的风,轻轻拂过长赢的心尖。

长赢任由他拉着,脚步不自觉地跟着放慢。从前在战场上,见惯了鲜血与硝烟,从没想过,这样简单的牵拉,这样明媚的笑容,能让人心底这么烫。

望着身旁蹦跳的银白身影,忽然觉得,或许和平时代里的寻常风日,比战场上的荣耀与厮杀,更值得他拼尽全力去守护。

买好鱼和肉,铭安哼着胡编乱造的小调,脚步轻快地往镖局走。

此时刚过正午,阳光把长赢的影子拉得极长,而铭安的影子融了进去。

回到镖局小院时,院角的各种药草正开得热闹,阿七和夜无痕的房门还关着,想来是押了一夜镖,还在补觉。

这小院原本只有铭安和阿七住,后来夜无痕来了,如今又多了长赢,算下来正好四位住客。

铭安一边往厨房走,一边偷偷琢磨。

最近阿七和夜无痕总有些偷偷摸摸的,有时候两兽凑在院里说话,见他过来就立刻停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谈上了。

“长赢,能帮我处理一下那块兽肉吗?”铭安蹲在井边洗菜,抬头看向站在院中的长赢,语气带着点期待,“你常在外,收拾肉类肯定比我有经验多了。”

长赢闻言,走到灶台旁,目光落在那块沉甸甸的兽肉上,声音低沉:“吾之利爪,素来只用于撕裂敌人。”顿了顿,转头看向铭安,碧蓝的眼眸里带着一丝询问,“用于庖厨,尚属首次。在何处处理?”

铭安指了指院角水井旁的石台:“就放那儿吧,小院儿刚扫过,干净着呢。”

长赢没再多说,拎起兽肉走到石台边放下。没有找任何刀具,只是缓缓抬起右爪,泛着冷光的爪尖悄然弹出。

下一秒,爪尖在肉面上轻轻划过,没有多余的动作,却精准得惊人。筋膜被挑断,骨肉分离得干脆利落,厚实的兽肉眨眼间被剖成匀净的薄片,每一片的厚度都相差无几,连最细微的碎肉都没有。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得让人几乎看不清爪尖的轨迹,却比坠玉城最有名的庖丁用刀还要齐整。

铭安洗完最后一捆青菜,直起身时正好撞见这一幕。

擦了擦爪尖的水珠,脚步轻快地跑过去,“长赢,你这手艺也太厉害了吧!比坠玉城最好的庖丁还要强!”说着,还伸爪碰了碰一片肉片,指尖传来肉的软嫩触感,“要是你去市集开个肉铺,保管天天有人排队!”

听到这话,长赢切割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了原有的节奏,只是爪尖的速度似乎快了几分。

没有回头,只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嗯”,但那根黄黑相间的尾巴,却在身后几不可察地轻轻晃了晃,尾尖的金属环蹭过空气,发出极轻的声响,像是在回应这份赞美。

午后的阳光落在他的皮毛上,暖得让人犯困,一种名为“日常”的安宁,正顺着阳光,悄悄漫过他的心底。

厨房里很快飘起了香味,铭安系着块旧布巾,站在灶台前翻炒兽肉。

这次总算没出意外,没把厨房炸了,只是锅里的兽肉颜色略深,卖相实在算不上好。

看着锅里的菜,耳尖有点发烫,挠了挠头笑得尴尬:“虽然卖相不太好,没把你的肉处理好,但我保证,绝对没毒!吃着肯定香!”

话音刚落,院里传来了开门的声响。

阿七和夜无痕醒了。

阿七伸着懒腰走出房门,看到院里的饭菜,眼睛立刻亮了:“哇!好香啊!我可饿死了!”夜无痕跟在他身后,脸色比早上好了不少,显然是休息够了。

“快来吃饭!”铭安立刻招手,还拉了拉长赢的衣袖,把他往桌边带,“给你们介绍下,这是我的朋友长赢,以后要在咱们小院儿住段时间。放心,我和戮风说了,到时候我俩一起押镖。”

“欢迎欢迎!”阿七几步跑到桌边,拿起筷子就想夹菜,又想起什么,嘿嘿笑着挠了挠头,“以前就我和铭安住,总觉得冷清,现在人多了,可算热闹起来了!快坐快坐,我都要馋死了!”

夜无痕没说话,只是转身进了厨房,拿了四个碗,盛好饭一一放在桌上,才安静地坐下。

铭安和阿七立刻聊了起来,话题从押镖的经历说到凤琼花,阿七说得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地描述着路上遇到的趣事;夜无痕偶尔会应一两声,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给阿七夹一筷子青菜。

这热闹的氛围里,只有长赢显得有些格格不入。高大的身躯坐在小小的板凳上,宽阔的肩背不得不微微弓着,显得格外局促。

而他此刻最大的“敌人”,就是爪中那对纤细的木筷。那对在常兽爪里灵活无比的筷子,到了他的爪中,却像两根不听话的细枝。

曾经撕裂过无数铠甲、洞穿过大敌胸膛的利爪,此刻握着木筷,竟显得无比笨拙。木筷在爪间反复打滑,几次好不容易夹住碗里的肉片,刚抬起来就掉回碗里,肉片在碗底转了圈,像是在嘲笑他的手忙脚乱。

碧蓝的眼眸里渐渐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尾巴上的金属环轻轻嗡鸣起来,尾尖绷得笔直。

“铭安,你说有了凤琼花,阿生和玄烛是不是就能离开醉花楼了?”阿七还在兴致勃勃地说着,没注意到长赢的窘迫。

但铭安的注意力,早已悄悄落在了身旁的长赢身上,看到了那双大爪与小筷子的“战争”,也看到了长赢眉宇间一闪而过的挫败。

铭安没有点破这份窘迫,只是顺着阿七的话应了一句,爪里的筷子却悄悄夹起一块焦香的兽肉,轻轻递到长赢的嘴边。

“尝尝这个,”声音温和得听不出半点刻意,“我特地多加了点蜜糖,你或许会喜欢。”

长赢的动作猛地顿住,低头盯着嘴边那块沾着酱汁的兽肉。蜜糖的甜香混着肉香,悄悄钻进鼻尖,方才因笨拙而起的烦躁,像被温水浇过的火苗,瞬间就灭了。

没有看铭安,只是沉默地调整了下握筷的姿势,笨拙地将那块肉拨进嘴里。

甜咸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兽肉的鲜嫩裹着蜜糖的暖意,比他曾经在战场上吃过的任何粮食,都要暖心。

“是我考虑不周了!”铭安拍了下脑袋,笑着说,“明天我给你做一双大筷子,保证你用着顺爪!”

阿七听到这话,立刻用脚轻轻捅了捅夜无痕的腿,眼睛朝院角的青竹瞟了瞟,眉梢挑了挑,递了个眼色。

夜无痕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放下筷子起身,走到院角拿起一根青竹。

爪里的菜刀转了个圈,刀刃划过竹身,只听“唰唰唰”几声,不过片刻,一双比寻常筷子粗两倍、长半尺的竹筷就削好了。

竹节处被打磨得光滑,没有一点毛刺。拿着竹筷走回来,递到长赢面前时。

长赢的目光从那双尺寸合宜的竹筷,缓缓移到夜无痕平静的脸上。碧蓝的眼眸里闪过复杂的光,有惊讶,有暖意。

沉默了片刻,伸出爪,轻轻接过那双竹筷,指腹蹭过光滑的竹面,分量刚好贴合他的爪型,握在爪里格外踏实。

再次尝试夹肉时,木筷稳稳地夹住了肉片,没有再打滑。

长赢缓缓抬爪,将肉片送进嘴里,咀嚼时,连带着心里都觉得踏实了不少。转头看向夜无痕,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这已是他能做出的,最明显的致谢。

“呦!高冷的夜无痕,看来是被咱们镖局的阿七调好了啊!”铭安见状,笑着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

“这下你能用顺手的筷子了,快多吃点!不然一会儿都要被阿七这个‘饿死鬼’抢光了!”一边说着,又给长赢夹了一筷子青菜,碗里很快堆起了小小的“菜山”。

阿七正塞了满嘴饭菜,闻言含糊不清地反驳:“谁是饿死鬼啊!我这是押镖累的!”

话虽这么说,还是给长赢留了块烤鱼,“不过说得对,大家都是朋友,多吃点!”

饭桌上的气氛越来越融洽。长赢渐渐放松下来,开始主动用筷子夹取盘中的菜肴。

烤鱼的鲜嫩、兽肉的香、青菜的脆,每一口都带着烟火气。

碗筷碰撞的清脆声响、阿七的笑声、铭安的叮嘱,还有长赢偶尔的低应,混在一起,像一首温软的歌。

长赢嚼着嘴里的青菜,看着眼前热闹的画面,忽然觉得,这顿简单的午餐,比他曾经在战场上庆功时的盛宴,还要让人心安。

午后的日头已过了最烈的时候,空气里却还浮着股未散的燥热,混着远处市集热闹的烟火气,漫在湖畔的风里。

铭安攥着长赢的爪子,结了上次饭钱,转身便往湖边的石子路走。

长赢跟在身侧,身形本是如山般巍峨,此刻却刻意放轻了脚步。

厚重的靴底碾过石子时,只发出极轻的“沙沙”声,连步幅都收窄了些,恰好能与身旁那只银白鹿兽人并肩同行。

沉默在两兽间漫了半晌,长赢才缓缓开口,“方才那两位,手艺倒是不俗。”

碧蓝的眼眸望向湖对岸的芦苇荡,瞳仁里映着远处掠过的水鸟,“尤其是那位叫夜无痕的,握刀时发力的弧度,还有落刀的准头,分明是练过武的。”

说罢,侧过头看铭安,目光在对方银白的毛发上顿了顿。那好奇藏得极深,“吾王结交的朋友,倒没一个是寻常角色。”

话音落了,又转回头去看湖。

几只水鸟正贴着水面飞,翅膀扫过处,留下一道道细弱的涟漪,慢慢漾到岸边,打湿了青石的边缘。

风里忽然飘来阵水草的清香,混着湖水的凉意,驱散了不少燥热。

长赢望着那群嬉戏的水鸟,眉头竟微微松了些,是罕见的思索模样:“此湖名为何?千年沧桑,世事变迁,唯水永流。”

语气里的感慨像是在说自己,说那些醒了又睡、睡了又醒的漫长时光。

“我也不知道名字。”

铭安拉着他在一块青石上坐下,“只是觉得夏天该来水边走,风从湖面吹过来时,能凉到心里。”说着,从怀里掏出支玉笛,懒懒的吹上一曲。

笛声很快漫了开来。

调子是极清浅的,混着湖畔的微风,落在长赢耳里时,竟让他莫名松了神。

坐在青石上,目光望着远处的水天相接处,碧蓝的眼眸里没了往日的警觉,只映着波光。

尾巴垂在石下,尾尖那三枚灵环在阳光下亮得晃眼,竟跟着笛声的节奏轻轻颤,发出细碎的“叮铃”声,与笛声应和着。

微微闭了眼,连呼吸都放轻了些。“此曲甚美。”这句话说得极轻,几乎刚出口就被风吹散了半截。

长赢半阖着眼,目光还是落在湖面上,神情里竟有几分恍若隔世的怔忡,“万载岁月,吾曾听过多少铜鼓战歌,却少有如此清雅之音。”

爪尖无意识地敲着身下的青石,指节起落的节奏,恰好跟了笛声的拍子。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竟罕见地勾起了嘴角,那是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微笑。“昔年墨家先祖曾道,万物皆有灵性,便是金石之器,亦能感风霜、知冷暖。”

湖面的阳光被树影剪成万千金屑,风吹过水面带来丝丝凉意,席卷千年积攒的战场硝烟与血气。

长赢深深吸了一口气,竟觉得胸膛中有什么东西在悄然融化,如冰消雪融。

低头看自己的爪,这双爪曾握过无数兵器,沾过数不清的鲜血,可今天,却用来切菜、握筷子,此刻还在跟着一支笛音轻轻敲击青石。

多奇妙的转变啊……

那个只为战争而生的战神,竟会在这样一个普通的午后,坐在这样一个无名的湖畔,听一支没名字的曲。

“没有硝烟的‘战争’,倒比我想的更复杂。”低声喃喃,声音里没了往日的冷峻,反倒掺了点困惑,还有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望着身旁那个沉浸在音乐中的银白身影,心中泛起一阵从未有过的涟漪。阳光将两兽的影子交错在一起,如同一场无声的依偎,诉说着那些千年来未曾表达的情感。

长赢的声音又低了些,几乎要融进风里,生怕扰了这片刻的宁静:“这曲子……叫什么名字?”

他想着,若不是当年的战争,若不是那数不清的沉睡,这样的日子,本该是寻常的吧?

“叫《叙世》。”铭安的笛声停了,指尖还按在笛孔上,声音里带着点犹豫,“我想问……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又要沉睡了?”抬眼看向长赢,银白的耳尖微微垂着,像怕听到答案似的。

长赢的身形骤然僵住。笛声的余韵还在耳边绕,可尾巴却瞬间绷紧了,尾尖的灵环“叮”地撞在一起,声音急促得有些刺耳。

碧蓝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极快的恐惧,瞳孔骤缩,耳尖也往后撇了撇。

可眨眼间,又被一层冰冷盖了过去。湖风拂过他的皮毛,却带不走那突然压下来的沉重。

“是。”这个字说得生硬,像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的,“这是吾的宿命。令牌持有者走了,吾就会重归沉寂,直到下一个持有者出现。”

转过头,不再看湖面,而是直直地盯着铭安的眼睛,碧蓝的眸子里翻涌着太多情绪,有不甘,有无奈,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没看清的恐慌。

“吾已经厌倦了这样的轮回。”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带着万年来从未对谁展露过的脆弱,“每一次醒来,身边都是陌生的脸;每一次沉睡,都要把那些好不容易攒下的……联结,全都带走。”

深吸了口气,爪尖无意识地攥紧了青石,“吾王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只是觉得现在的日子很好。”铭安笑了笑,指尖轻轻碰了碰长赢的爪背,“突然不想放你走了。”

长赢的喉咙动了动,声音竟有些沙哑:“数万载里,吾不过是一柄兵器,一台只会打仗的机器。”

顿了顿,像是在找合适的词,“历任的令牌持有者,都只把吾当征战的工具,从来没有……从来没有谁,说过不愿吾走。”

“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不让你沉睡?”铭安轻轻的问着。

长赢转头,直视着铭安的双眼,那双碧蓝的眼眸中,千年的孤独与寂寥交织。

“有一法,可让吾永不沉睡。”犹豫了片刻,想着要不要说出那个从未向任何兽坦露过的秘密。

转过身,碧蓝的眼眸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爪尖在青石上不自觉地划出几道痕迹。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

“但吾从未向任何持有者提起。”长赢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这句话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若吾王肯献出十滴心尖血,以血凝聚新的令牌,再将令牌融入吾的心脏,吾便可摆脱沉睡的宿命。”

停顿片刻,眼中闪烁着痛苦与决绝,“但此法代价极重,会大幅损耗吾王寿元,让吾王长期虚弱。吾不过是一柄兵刃,不值得吾王如此牺牲。”

“吾王,请勿因吾而自毁前程。”

“吾已习惯了沉睡与醒来的循环,这不过是吾的宿命。即便终有一日吾王离世,吾也定会珍藏这段记忆,待下次苏醒时,依然会记得湖畔的微风,笛声的袅袅,以及...吾王的善待。”

声音渐低,几乎被湖风吹散,“吾不敢奢望,也不该奢望。”

缓缓站起身,望着远处的湖面,声音轻到几不可闻:“吾亦...不愿离去。”这句话,与其说是对铭安,不如说是对自己那颗沉寂了千年的心的告白。

“心尖血是生命的精华,与修为和寿元挂钩……”铭安喃喃地说着。

“我……答应你,我会郑重的考虑这件事。也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个秘密。”铭安抬头看向长赢说着。

“休要妄言!”长赢的声音急促,近乎训斥,“心尖血乃兽之精华,十滴足损数十载寿元。吾不过一介战器,岂值得汝如此牺牲?”

长赢转身,目光锁定铭安,眼神中的震惊与复杂情绪交织。“千万载岁月,吾从未向任何令牌持有者提及此秘密,只因...”

顿了顿,声音微微低沉,“只因吾知晓,无兽愿为一介兵器付出此等代价。”缓缓收回爪尖,轻轻整理被风吹乱的衣角,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动。

“吾已习惯了沉睡与苏醒的轮回,习惯了面对一次次陌生的面孔。”长赢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但尾巴的轻颤却暴露了他的内心并非如表面那般平静,

“汝无需为此多虑。这湖...风景甚好,吾愿记住这一刻的景色。”目光再次投向远处的湖面,阳光在水面上跃动,这景象将被他铭记于心,无论未来还要经历多少次沉睡与苏醒。

只是有个声音一直在心里跳动着:“这小鹿竟愿意考虑?不,万万不可!”

“心尖血乃生命精华,十滴足以折损数十年寿元。吾渴望永不沉睡,但绝非以牺牲吾王性命为代价。”

“千万年来,终是吾第一次希望令牌持有者能活得更久,而非只将其视为沉睡与苏醒的转折点。这感觉...如此陌生,却又如此真实。”

“长赢……”铭安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长赢打断了。

“别再说了,吾王。绝不可行!”声音中带着少有的情感波动,爪尖深深陷入爪垫。

“吾宁可永世沉睡,也不愿以吾王寿元为代价!”

长赢单膝跪地,眼眸直视铭安,眼中满是决绝与恳切,“十滴心尖血,足以令吾王失去数十载寿元,甚至影响修为根基。吾不过是千万件兵器中的一件,如何能接受此等牺牲?”

“就当……”

“就当,吾今日在胡言乱语罢了……”

“长赢,千万件兵器……可唯独你属于我。”铭安看着长赢,眼里有风吹过的树叶,有湖面荡起的涟漪,亦有全部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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