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台的边缘之外,是更深邃、更浩瀚的星海。但那里的星辰并非球体,而是一个个巨大的、散发着不同光辉的“世界气泡”。有的气泡中燃烧着火焰,有的则流淌着数据洪流,有的甚至是一片纯粹的意识海洋。这是一个超乎想象的宇宙,一个由无数世界构成的宏大集合体。
就在他们为这神迹般的景象而震撼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欢迎来到‘万界之海’,真正的宇宙。”
两人猛然回头,终于看清了那个一直笼罩在黑袍之下的神秘人。
他站在那里,黑袍已经褪去,露出一张极其年轻,甚至可以说有些清秀的脸庞。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出头,黑发如墨,眼眸深邃,里面仿佛藏着一片星空。他没有散发出任何惊人的气势,就那样随意地站着,却与周围那由法则构成的天地完美地融为一体,仿佛他本身就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他就是那个在王座大厅里,以绝对力量碾压他们,将他们从绝境中带出来的黑袍男子。
“你……”方思羽的喉咙有些干涩,他想问“你是谁”,想问“这里是哪里”,想问“你为什么要救我们”,但千言万语涌到嘴边,却只化作一个字。
年轻男子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沧桑和玩味。“我有很多名字,你们可以叫我‘观棋者’。至于我的目的,我已经说过了,我只是个看戏的,而你们,是我选中的演员。”
“演员?棋子?”云潇的语气冰冷,她最厌恶这种被人操控的感觉,“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你把我们带到这里,究竟有什么图谋?”
“图谋?”观棋者摇了摇头,指向那无尽的法则之链和世界气泡,“看到那些了吗?在‘万界之海’,力量、寿命、乃至世界本身,都不是永恒的。唯有‘故事’和‘博弈’才能永恒。我图谋的,就是一场足够精彩、足够颠覆一切的棋局。而你们,来自那个被‘主宰’封锁的‘牢笼世界’,身上带着最原始、最不屈的反抗意志,是这场棋局中最完美的变数。”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你们的敌人‘主宰’,不过是这盘大棋上,一个自以为是的玩家。而我要做的,是掀翻整个棋盘。你们想复仇吗?那就先学会如何在这片海洋里生存,学会如何成为真正的‘棋手’,而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方思羽和云潇的心神剧震。他们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何等宏大的格局。对抗“主宰”已经不是终点,而仅仅是一个开始。
“我们该怎么做?”方思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他知道,现在除了相信眼前的人,他们别无选择。
“很简单,”观棋者伸出一根手指,点向方思羽的眉心,“先学会‘呼吸’。”
一股信息洪流瞬间涌入方思羽的脑海。那不是功法,不是知识,而是一种全新的感知世界的方式。他开始“看”到空间的本质,那不是简单的三维结构,而是由无数细密的“空间弦”编织而成的网络。他过去撕裂空间,只是粗暴地扯断几根弦,而真正的空间大师,是能拨动这些弦,奏出乐章的演奏家。
观棋者又转向云潇,同样点向她的眉心。云潇的身体微微一颤,她“听”到了万物的声音。风的声音,光的声音,法则流动的声音,甚至时间流逝的声音。她的空间与死亡不再是单纯的技能,而是可以“冻结”这些声音,让某一刻化为永恒的绝对寂静。
就在他们沉浸在这种全新的认知中,努力适应着这个世界的规则时,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意志,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那不是压迫,不是威慑,而是一种“注视”。
仿佛整个宇宙都变成了一滴露水,而他们,连同脚下的平台,连同远处的法则之链,都被一双横跨天际的眼睛倒映在其中。
“嗡——”
整个白色平台开始剧烈地颤抖,那些坚硬的晶石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上方纵横交错的法则之链像是受到了惊吓的鱼群,瞬间变得混乱不堪,甚至有几条脆弱的链条在这股意志的注视下寸寸断裂,化为最原始的光点消散。
观棋者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猛地转身,望向虚空深处,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第一次流露出了忌惮。
“该死,还是被‘祂’注意到了……”他低声咒骂了一句。
方思羽和云潇更是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要被从身体里拽出来。他们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但那股“注视”却如同烙印,深深地刻在了他们的意识最深处。在那股意志面前,观棋者那深不可测的力量,渺小得就像一粒尘埃。
他们想起了在黑暗空间中,那双缓缓睁开的,由星辰碎片和混沌能量构成的巨眼。
是那个存在!祂跟上来了!
就在这时,一个古老、宏大,带着一丝慵懒与嘲弄的意念,直接在他们三人的脑海中响起。这意念无视了距离,无视了法则,仿佛是这个世界本身在宣告自己的意志。
“沉寂了这么久,终于舍得从你的‘棋盘’里,扔出两颗有趣的棋子了吗?”
这意念显然是在对观棋者说话。
观棋者脸色阴沉,他抬起手,一道道玄奥的符文在他掌心浮现,构成一个复杂的防御阵法,将方思羽和云潇护在身后。他没有回答,只是用行动表达了他的敌意。
那股意志似乎对他的反应毫不在意,反而更加愉悦了。
“可算出来了。”
意念再次响起,这一次,充满了压抑不住的兴奋与期待,仿佛一个等待了千年的观众,终于看到了自己期待的剧情开场。
“好戏,开始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虚空之中,一个巨大的“裂口”被无声地撕开。那不是空间裂缝,而是“存在”本身的崩塌。从裂口中,渗透出的不是黑暗或光芒,而是一种纯粹的“无”。
紧接着,那双无法形容的巨眼,缓缓地从裂口后“探”了出来。